孟惟蓦地抬起了头。 第九十六章 孟惟站了片刻,骇然地去看乐意,又去看乐然。乐意因他鼓动李澜又胁逼自己,并不看他,反而乐然面上现出几分尴尬来。他向孟惟小声解释:“六殿下自幼同陛下亲近的……亲近得很。” 孟惟幼失怙恃,但他记性好,仍旧记得父亲在世时候的样子,决计没有听过这样的亲近父子。 对皇帝和楚王过分而偏颇的亲近,宫中是早有过闲话的,被皇帝辣手打灭了而已。 孟惟如今已信了七分。——他终于明白,李澜说杀李沦当太子是为了能同父皇一起,竟也是真话。 过分年轻的翰林学士用力地抚了抚额角,他尚未习惯重臣的身份,打心底里觉得皇帝喜欢谁太子又要同谁相好,他一届小臣委实管不着。 但自家的性命实在要紧,他不可能撒手不顾。 如今宫中惊变,朝堂上却死水一般,绝不是群臣以此为常。肯定会有人心思变,何况谢别如今被不明不白地软禁在宫里,有脑子的都会知道就中不寻常。 李言的刻薄寡恩对妻儿尚未少宽,遑论其他。无论对臣子还是对那凤毛麟角的几个藩王都是一视同仁的,只怕昨日就已经有书信去了几处藩王封地,过几日有那浅薄鲁莽的,就该上书请旨朝贡了。 孟惟呼出一口气来,想,这些都是后话,眼下还需先将这个使性子不要做太子了的太子安抚下才是正事。 他俯身捉住了没得到李澜爱抚,正要往殿外跑的琼,走到龙床边,恭恭敬敬地递还给天子。 李言看他一眼,并不伸手来接,孟惟便将兔子放在龙床上,李言才探身将之抱回怀里,仍旧蜷回床榻深处。 孟惟正措辞要怎么把李澜从皇帝榻边骗走,忽然听李言开口叫了声:“子念……” 孟惟想了一半的说辞都被惊了回去,李言抬起眼看着他,不太确定地说:“你是……子念呢……你去叫子念来……” 李澜擦了擦眼泪,转头对乐然道:“父皇要见谢丞相,你还不快去——” 孟惟急切间顾不得礼数,一把按住他的肩阻道:“殿下不可!” 李澜不耐烦极了,抬手再度打开他:“父皇要见,岂有不可!” 孟惟自觉失仪,收回了手,却干脆掐住了李澜的命门:“那殿下还想不想同陛下在一道?” 殿内一下子就静下来,乐意和乐然的眼睛一个瞪得比一个大,李言被这安静吓到了,把兔子又抱得紧了些,怯怯地不敢再言语。 李澜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眶犹自红着,紧抿薄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