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势力的重新划分是强国才有资格参与的事,施良政府的人虽也代表华国受邀参加了会议,但唯一的作用不过是当个大会上的吉祥物。 那代表坐在角落里看着列强争锋相对,肆意地在他面前讨论着未来华国地盘上的权利分配,连个正眼也没给他。 能出席这场大会的都知道,如今华国当局都是靠鹰国的施舍过日子。做儿子的,有什么资格去质疑老子? 大半个月的嘴仗打下来,华国曾经签署的那些个不平等条约一个都没废除,反倒又折进去了不少其他好处。燕京以北的大片区域并南海港口尽皆被列强瓜分,华国当局不得限制,不得干涉。 华国代表是以战胜方的姿态兴冲冲地去参加大会,到头来仍不过是案上鱼肉,任人刀俎。 会上施良政府代表敢怒不敢言,还得赔着笑给大人物们装孙子,可消息传回国内,民众却出离地愤怒了。 天|朝上国的旧梦分明就在不远的过去,余韵犹存;文人仕宦还高喊着甚么“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纵使前朝已亡,可不少人依然相信,苦难和贫弱只是暂时的,只要四万万人同心协力,盛世就在不远的未来。 他们分明都推翻皇室、赶走妄图复辟的军阀了啊!如今不是革命党当政吗?他们当初不是信誓旦旦承诺过四万万民众当家做主的自由新社会吗?他们不是宣称已经得到了鹰国的支持,出于国际主义,鹰国愿意帮助华国建立平等博爱的新国度吗? 那些前一秒还满面慈善的政客,怎么一转眼就换了副面孔,满眼贪婪地开始为自己谋利益了呢? 这次大会仿佛是一个信号,扯开了列强们慈悲的假面,露出了贪婪的内里。许多人这才终于拨开了媒体新闻大力鼓吹起来的迷雾,意识到施良派系统领下的华国,在以鹰国为首的诸强面前压根挺不起脊梁。 因为他们的统治,本身就是一场靠出卖国家利益为代价的交易。 说什么自由民主,不过是政客同民众扯起的遮羞布,为了维护他们自己的统治,他们恨不得跪下去做列强座下走狗! 可他们凭什么?这是四万万人的华国,是传承了数千年的、风云变幻英雄辈出的华国,凭什么就成了一群蝇营狗苟之辈手中的筹码了呢? 以文人学界为首,整个华国都沸腾起来了。无数愤恚与不甘汇聚成江海,激荡着这片羸弱疮痍的土地。 唐沅将最新一期的《华国青年》合上,抬眸同对面的人道:“咱们的时机到了。” 对面的沈月藻等人闻言,眼底皆划过一道奇异的光。 两年的时间,实在足够他们做很多事。他们的势力已经渗透进西南诸省的角落旮旯,燕京里被施良逼入绝境的旧革命党,终于在此处焕发出了新生。 唐沅需要合作,却绝对不想养出一个新的庞大军阀。当初沈执名麾下的兵士,连同后来陆续被收编的队伍,都被抹去了原有的烙印,真真正正刻上了“革命军”的标志。 这两年他们虽偏安西南,日子却并不难过。广城那边的工厂日益壮大,给他们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钱财乃至武器军|火。沪城那边,庄彦书也如她想象的那样,将杂志社发展壮大,如今俨然成了沪城新闻媒体界的领头羊,帮他们扼住了舆论喉舌,不断往这边传递着第一手消息。 更别说,旧革命党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施良使尽全力地想打造一个以他为中心的铁桶政权,但革命党元老们多年的心血经营,又岂是这么好推翻的? 这些暗线漏洞,也是唐沅这方如今的倚仗。 如今施良政府的形象一落千丈,唐沅知道,他们数百个日夜的努力经营,终于要有了用武之地。 “走,我们……” 唐沅站起身来,一句话还没说完,脑子里的神经却陡然被剧烈地拉扯了一下,尖锐的刺痛让她眼前一黑。 那疼痛转瞬即逝,等沈月藻等人发现了不对劲忧心忡忡地围过来,唐沅已经恢复如初。 可她却心神一紧,没来由的,突然有了一种事态脱离掌控的惴惴不安。 “88?”她在脑海里呼唤。 【宿主。】 听到1088的回应,唐沅心下稍安:“发生什么事了?” 1088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严肃:【不知道,等我去排查一下,宿主别担心。】 “嗯。”唐沅点头,又叮嘱,“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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