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 短短三年间硬是将存在感微弱的中立党派拉成了气候,其手段谋略可见一斑。再兼之有御史台坐镇,如今宋党已是羽翼已丰,与王巫二党相争都丝毫不落下风,便是当今都要顾忌三分。 苏倾听后入耳便罢。 那人如何与她再不相干。 这日苏倾在后山放牛时,沈子期恰好从书院下山来,见她在此处,便搁置了背上的书篓,熟练的翻出书篓里的一把镰刀,开始弯腰割起青草。再一堆堆的铺展开晾晒成干草,待冬日好用。 秋日的光束落在了青年隽秀的脸上,清瘦的身上,宛如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在这清风朗日的午后,犹如一副秋日剪影图。 三年来,沈子期每每下山时,总会寻些间隙替她做些活计。或是割了青草晾晒,或是清理牛粪污物,再或者是搬运柴火、劈砍木柴等粗使活计。 开始苏倾自然是拒绝他的好意。那沈子期也不多言,似乎也看出了她不欲与旁人多打交道,只每次下山时默默的将晾晒好的青草捆好堆放在她的院门口。 平白受了人家好处,苏倾心里哪里过意的去。旬休日时便专程在山下等着他,诚挚的道了声谢,又与他道日后不必如此。 沈子期却未应她的话,只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背着书篓默默的走下山去。 之后,每隔几日,她的院门口依旧会被放置一堆整整齐齐捆好的青草。 苏倾便知那少年执拗。索性便也不再相劝,只是每回旬休日时会捎上他一程,坚持不收他的费用。 沈子期在这厢事上倒没执拗到底。二人仿佛达成了无声的默契,他替她做些活计,她免他的车费。 久而久之,两人便多了几分熟稔。见面时虽不若熟人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个不停,可到底也能说上几句话,只是话不多便是。 苏倾看着远处弯腰割草的青年,有些失神。 三年的时间,足矣将一倔强稚嫩的少年郎,变成一隽永清瘦的青年。 沈子期直起身,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然后撇过脸下意识的朝苏倾的方向看过来。 远处的少年僧人迎风而立,萧萧肃肃,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岩岩若孤松之独立。那遗世而独立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他默默转过脸,然后将镰刀擦好收起在书篓里。 苏倾却又看着他的身影出了神。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每每看她时,仿佛是在通过她看向另外一个人。 沈子期背了书篓朝她的方向而来,苏倾见了,便回了神迎上前几步。 “今日并非旬休日,你下山来可是有要紧事要办?” 沈子期摇了摇头:“并无紧要事。不过是去城里卖画罢了。” 苏倾了然。 沈子期画技一绝,各种人物、山水、花鸟画都能画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因而他的画也颇为畅销,在城里也小有名气。 虽她了解的不多,可从这些年他的只字片语中也了解到,他年少失怙失恃,寄居在远房舅父家中。前几年舅父也病故了,打那以后,全家人的生计便全都落在他一人的肩上。 好在他还有个画画的手艺,靠着卖画,他养活了一家老小,也供自己读了这几年的学。 撂开这些纷杂思绪,苏倾上前牵牛,道:“正好我也要入城采买些家用,我便捎你一道去罢。” 沈子期并未说话,只默默的上前替她牵牛,之后到了牛棚里抬了牛板,架好牛车。 通往城里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 只到了市肆街口时,沈子期下了车,然后低声道了句谢。 苏倾看着他的清瘦的背影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紫禁城天高云淡,金风送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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