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刚入夏,不然,非得冷死人不可。 萧夜衡点了点头。 颜水心走到他身侧,抓过他的胳膊绕到自己肩上,以自己为着力支撑点,站起身。 萧夜衡尽管吃了一把瓜子仁,稍稍解了半丝饥饿,仍是重伤到浑身无力,只能撑着她,一只脚无力站稳,整个人像是挂在她身上。 环着她的肩膀,他才发现,她真的好瘦,肩削薄弱,腰若约束,骨骼也好纤细。 一丝淡淡的疼惜萦绕上他冷沉如冰的心房。 他想,如果他还能出去,一定让她过上好日子。 可惜,他与她怕是没命离开这座致命死牢。 颜水心扶他躺在木板床上,转身又拿起湿抹巾擦了好几遍牢舍,再去井里打水。 趁此将萧夜衡脏了便便的外裤与四角短裤悄悄放在簸箕里,用垃圾盖着带出去,在杂物房里,用桶里的水将他脏的裤子也快速洗了,裤子挂在门背后。 拎了水桶返回牢房,地面冲了几遍,才将牢房里的卫生彻底搞干净。 空气中的气味都干净了。 萧夜衡就那么看着她在牢房里忙碌,浓黑的眉头不知何时,深深皱起。 颜水心一弄干净与萧夜衡共住的牢房,马不停蹄地把外头长长的公共牢房夹道也扫擦干净了。 她已经累得快直不起腰了。 饿着干活,真不是一般的辛苦。 洒扫工具整齐摆好。 先前挂在杂物房背后的裤子也不滴水了。 她将之拧成一坨放在袖袋里,疲惫摇晃地走进牢房大门。 萧夜衡躺在木板床上,看到她疲累的步伐,想起身去扶她,却发现自己几乎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他怎么会想去扶她? 一个只想羞辱他的女人!前边,她还在狱卒面前嫌牢里臭。 复又想到,若非她这么说,也没有机会打扫牢房。 现下…… 明亮的光线从窗外照进牢里,干净的地面不再恶臭,呼吸都变得清新了不少。 不能怪她前边在狱卒面前嫌臭的说词,反倒该赞她聪明。 颜水心可不知道萧夜衡在想什么,禁直走到他睡的床边,从袖袋里掏出折成了一坨的裤子。 萧夜衡接过,发现是自己的外裤与四角短裤,虽然是半湿的,已经被她洗干净了。 他还以为,她先前将之扔进簸箕,是嫌脏,扔了。 颜水心哪会扔他的裤子。毕竟,根本没有换洗的衣物。 原书里也没说,牢犯有没有换洗的衣服。 即便有,肯定也难得,扔了让萧夜衡裸,奔,可就罪大了。 萧夜衡才在发愁,牢犯半个月才可以换一身囚服,之前身上的囚衫是三天前换的。 他要是没裤子穿,得用里衫盖着下半身十二天,才能换衣。 她把他的裤子洗了拿回来,实在太好了。 淡淡的感动在他心里潺潺流淌,如涓涓水流过隙,溢出一点一点温馨的暖意。 萧夜衡拿着湿裤想穿,却连抬脚的力气也没有。 颜水心出声说,“等裤子干了再穿吧?穿湿的,容易生病。” “我指不准什么时候就死了。”萧夜衡觉得活不过十二天了,冷声道,“我可不想死了还衣不蔽体。” 她皱起眉头,肯定地道,“你不会死的。” 他嗤笑,“何以见得?” 您老命大啊,心狠手辣剁了自己发脓腐烂的半截左腿都没死。心里这么想,颜水心面上却说,“妾身只是不想你死。” “是么。”他沉着一张脸,显然不相信。 但一想到她那么照顾他,或许……她真的希望他活着? 不知为何,揣测到她的心意,他原本已经万念俱灰,堕入地狱的心,似乎慢慢从黑暗中爬了起来。 “裤子得穿回去。”萧夜衡肯定的语气,没有过多解释。 颜水心突然想起,原书写过,牢里有个狱卒叫陈仲,此人好男风,玷污了牢里好些个男囚。 萧夜衡虽然毁容残废了,皮肤却挺白的,不穿裤子,万一那个好男风的狱卒正好过来,确实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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