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那头,方才热火朝天的两个人,在听到孟鹤棠那声故意拔高的声音后,便如同浇了盆冷水似的停止了所有动作和声息。 他们所在的那片灌木丛,较其他地方阴暗许多。 正因阴暗,上官绾才能清楚地看到,这个由始至终固执地冷冷瞪着她,身体却滚烫颤抖,嘴唇也极富侵略的男人,那双因惊吓而大睁眼睛里,那浓浓的如坠深渊的绝望之光。 随着那边的人声逐渐消失远去,上官绾看到,那束痛苦的灼光也渐渐暗了下去,直至被彻骨的冷代替。 上官绾心里蓦地一阵害怕,正要像之前那样,柔弱地摸向自己的脚踝,博得他的怜悯时,那男人就一把推开,任她跌坐在乱石杂草之中。 上官绾吃疼地揉着跌疼的屁股,抬起又怨又惧的眼睛瞪了瞪那背过身,将略显凌乱的衣领腰带,迅速整理整齐的高大男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的模样比他狼狈许多,不仅衣襟大开,露出了一侧雪兔,肩上还有两道深红的抓痕,辣辣的疼着。 是他刚才把她从地上拖抱起来时造成的伤痕。 回想方才的一幕幕,上官绾脸上便浮出艳光。 一开始跟随他的时候,他还是冷冰冰不搭理她的,直到她假装跌倒,哭着喊痛时,趁他蹲下来一把抱住他亲了一口之后,他就忽然变了一个人。 她有感觉到他的挣扎,他的怒意,以及对她的恨。 但是,除了她强抱他的那一回他将自己推开了,后面他都没再拒绝她。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其实也不讨厌自己呢?甚至是暗暗喜欢着的? 想到这里,上官绾已恢复了勇气,一穿好衣服,就迫不及待地跪行过去,软臂轻轻摸上他的腰。 上官绾也怕他拒绝自己,所以她的动作很是轻柔,带着试探的意思,见他居然没有拒绝,又高兴地将脑袋也贴过去。 可刚贴上还没感觉到上面的温度,一把森冷如鬼魅的声音便自这宽厚的背脊里低低传出。 “不想死就松手。” 虽然刚才他们还热烈地吮吸着对方的嘴唇,可不知为何,上官绾觉得他是真的会杀了她。 所以她很快就缩回了手,并再也不敢上前一步,红着眼眶低低啜泣起来:“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可不管她发出多么可怜的声音,林非献始终没有回过身来看她一眼。 因为他一点也不想面对刚才发生的事实。 其实,在她跟上来的时候,他隐隐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不,应该是从江添丰砍头那天的刑场上,觉察到她投来炙热的视线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所以每次只要她在场,他都会有意无意地对她撩拨。 他觉得自己可以拥抱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毕竟,感情这东西,他早就觉得没有利益重要。为了得到什么,任何东西都是可以加以利用。 所以在她抱住自己时,他没有太控制体内窜起的火苗。整个过程里,他甚至也有一丝享受。 可是,为何方才一听到唐幼一惊慌害怕的声音时,他竟有种想不顾一切冲过去拉住她,向她解释,他其实并不想这样的冲动?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番解释。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这般卑鄙虚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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