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顺藤摸瓜来了。 “你这位江湖友人,”唐来音举杯轻酌,美目微翘:“该不会就是孟鹤棠吧?” 钟静一愣,而后一笑:“自然不是,他啊,早就不知哪儿去了。” 钟静说,自从上山书院差点闹了人命,上官绾带着林非献一走,孟鹤棠便整个人便疯了,把书院砸了个稀巴烂,不管别人怎么拉怎么劝,他都不听,最后一把火将藏书阁都烧掉了…… “得了吧。”唐来音打断他,揶揄道:“别糊弄人了,这儿又没别人,还要这么装吗?” 钟静样子却很认真:“半句不假。您回去上山书院看看便知,那里已经废弃了。为了给孟鹤棠治疯病,孟均变卖了所有家产,带着他们儿子云游寻医了。” 唐来音用你接着吹的眼神瞅着他。 钟静气极一啧:“姑姑怎么就不信呢?说起来孟家也是凄惨,就因与上官鎏结交,小时候聪明的孟鹤棠慢慢变傻了,妹妹也赔了性命,最后说好两家联婚,又跳出林非献夺妻,害得孟鹤棠成为全崇延的笑柄,就是不疯,书院也做不下去……” “真的吗……” 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如清风拂叶般细柔的声音,钟静回头,便看到一个身姿娉娉婷婷的女子,脚步犹豫地走了进来。 可她身姿美妙,脸上却罩着块粗布,只余一双大眼露在外面,身上也着佣人的暗色布裙,双臂套着袖套,垂在身侧的双手还布满了白白的粉末,显然是扔下活儿跑来的。 看着这着装粗陋的女子,钟静迷惑:“姑娘是……?” “我……” 女子发声刚进来两步,姑姑忽然快步过去,将房门从里关了上,回过身时,脸上已没有方才的闲散慵懒,而变得严肃谨慎。 “在外面站多久了?” 那女子还陷在钟静方才说的那番话里有些微怔,听见姑姑责备的声音,忙抬手别下脸巾,露出一张容色晶莹如玉的鹅蛋小脸。 她杏靥桃腮,朱唇若滴,美目流转之间,娇美无匹,叫人不可逼视。 钟静面露惊艳,讶然起身:“……唐姑娘?” 唐幼一向钟静盈盈屈膝:“钟公子。”再局促转向唐来音,弱声解释:“我听白婶说崇延来了位钟姓公子……我是直接进来的,没人看到我……” “果真是唐姑娘,长大了,也漂亮了。”钟静欢喜地看着只够到他肩膀的唐幼一:“就是个儿不怎么长啊。” 唐来音将钟静往旁一推,护犊似的将唐幼一拉到自己身后,狠狠瞪他:“你才是五短身材!好意思说我小乖?” 钟静受伤地努努嘴:“姑姑这话太伤人了,我为了让自己强壮起来,可是……” 唐来音却没心情听他解释,还在责备唐幼一擅自从后院出来。 “昨日那厮还来了趟,保不准今日又来,姑姑担心你被他的眼线发现,不然,又要编排着来带走你了!” 钟静听了眉头一蹙,气道:“谁这么狂?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一辆驴车载着货物慢悠悠地行驶在其中。 车板上坐着衣着朴素的一男一女,男的是上了年纪的老农,在专心赶驴,旁边的农妇身形圆润,戴着帷帽看不清面目。车轮与驴蹄哒哒吱吱地响,不时将车板上被厚布遮盖的货物颠地咣咣当当,晃散出一阵阵浓浓酒香。 这时,山道上方的山顶上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数目不尽,仿佛要踏碎世间万物般,朝这边轰隆而来。 震耳欲聋的声音愈加靠近,驴车上的人紧张地四目张望,却不见人影,直到头顶传来马匹此起彼伏的嘶声长鸣,驴车上的人才终于听出声音来自身侧山壁上方,那片低矮的坡顶。 他们屏息抬头,果然,矮坡上一片高马林立,这些人虽没披甲戴盔,也没别刀带枪,就凭那英挺飒爽的身姿动作,便知他们乃是出身军规森严,进行过正统训练的军兵人士。 尤其为首立于崖边那位,身下骏马鬃毛黑柔,油亮的皮毛下肌肉分明,彰显着其主人的衿贵傲气。 即便他背着阳,令人看不清面目,也未曾开口,已浑身焕发威武凛然,举手投足的枭雄之姿。 老农已被吓得发抖,一时之间竟不知当没看见还是听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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