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论如何,人终究是保住了。 回想起那天在悬崖上,他绝望地起了自杀的念头,想带着妹妹跳下去,一死了之,弯身看下去的时候,蓦地看到师父与同门兄弟的身影。他瞬间明白师父是让他将妹妹抛下去,他们会把人接住。 那悬崖当真极高,他们虽然分散在树梢上,和陡峭的崖壁上,可是,那山壁乱石奇多,妹妹那么小那么软,就是一点点碰撞,都会手脚骨折,内脏震裂。 然而他没的选了,他只能是放手一搏,于是他尽量把妹妹抛远些,并大声喊叫提醒下面的兄弟。见他们果真接住了妹妹,才松口气跟着跳下去。 跳下去的时候,他因为精神几度绷紧放松,整个人已频临昏倒,根本无法对付这峭壁,于是下落到一半的时候,他徒然失去了意识,直接倒在坡上,滚了下去,身上的伤便是这样得来。 好在吴闫真猜到他会跟着跳下来,早在悬崖中间等着,见他竟滚下来,迅速飞身救人,才没发生严重的摔伤。 吴闫真将他唤醒,告诉他妹妹无事,只是吓昏了,已让二师兄冯四余带走救治,让放下心来了。接着他将一具穿着妹妹衣服,没了半个脑袋的女童尸体交给他,说这是刚才来的路上遇到的刚下葬的童尸,让孟鹤棠好好利用,吓唬吓唬上官鎏,争取让他因此事彻底放弃你们孟家。 孟鹤棠听从师父的指引,在山涧吓倒上官鎏,再与他娘亲康氏联手演了出他没人性的戏码,让他对自己的疯癫再无半点怀疑。 如今历经万难,终于归于安定,孟鹤棠抱着妹妹甜软有温度的小身子,只感到无比的幸福,湿润的眼眶里含着丝丝甜蜜。 这是他用命保下了的妹妹,他发誓,没人可以再伤害他的妹妹。 身旁的吴闫真思虑了一下,走近两步:“鹤棠,为师有事和你谈。” 孟鹤棠正要望向师父,然后发现怀中的小团子似乎醒了,在他臂上软软地扭着身子,他便有些不舍得移开眼睛了:“好,师父稍等片刻……” 然后,怀中的小脑袋歪了歪,缓缓睁眼看向了他。 孟鹤棠本不想扰了这份安静的幸福,见她抬头看自己,便冲她温柔一笑:“芸芸,哥哥回来……” 然而没想到,小娇芸刚听见哥哥两个字,双目蓦然大睁,发出凄厉的尖叫,吓得孟鹤棠狠狠一抖,心像没了一样:“芸芸?你……你怎么了……” 可小娇芸根本不听他的话,就是不停挣扎哭喊,很快她的脸如无法呼吸般变成紫绀色。 这个场景为何那么熟悉。 孟鹤棠浑身颤抖地耐心哄着小娇芸,身旁有大人伸手过来要将她抱走,被他嘶声吼退:“走开!!”然后再转向妹妹,苍白地一遍遍告诉她。 “芸芸你看看我,我是哥哥啊……你不记得我了吗?你最爱的哥哥啊……” 她却挣扎地像有恶鬼要吃她:“我不要!!我不要哥哥!!” 这句话如同一把刀,深深插入孟鹤棠的心,将他的心剖地鲜血淋漓。 他不能置信地睁着猩红的眼,看着别人将她抱走。而小娇芸一离开孟鹤棠,立刻就停止了挣扎,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将自己埋在那人怀中,剧烈地抽着噎,却一动不敢动。 就像那天,面对要伤害她的上官鎏,她也是这般死死抱着他,害怕他将她丢掉。 孟鹤棠瘦削的小身躯软软跪倒在地,嘶声痛哭了出来。 他明白了妹妹为何会变成这样了。 因为在她最恐惧,最需要他紧紧抱住她不放的时候,他把她丢下了。 把她远远地,丢向了可怕的深渊。 她美好而纯白的世界已经被他毁灭。他在她的世界里,已经变成和上官鎏一样的恶魔。 “芸芸……我是哥哥啊……你看看我……我是哥哥啊……” 不论他如何哭喊,如何哀求,妹妹都不会再看他一眼。 孟娇芸因那件事精神上受到了严重摧残,整日精神恍惚,不肯下地,又不吃不喝,不管谁来了,她都不爱搭理,最害怕的便是听见哥哥两个字,听见哥哥的声音。 艰难地熬了几个月,她身体变得极坏,连最爱吃的包子,也吃一次吐一次。 在她弥留的时候,所有人都围坐在她身旁,孟鹤棠戴着一个小猫的面具挤进来,握住她只剩一张皮的小手,对她哑声喊“喵……”,没想竟让很久都不曾睁过眼的小娇芸睁开了眼,朝这个小猫面具甜甜地笑了,然下一瞬,她的嘴角便松了下去,乌黑大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