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文晖当然只能点头称是。 “好。”孟观潮说,“这罚,有两样,若是背着人,我得亲手剁了你;若在明面上,你领五十军棍。” 孟文晖额头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彷徨地、哀哀地看住说话的人,“四叔……” “今日有喜事,我便跟你明打明地来。”孟观潮也凝着孟文晖,眼神冷冷的,也静静的,“日后,你但凡再有任何亵渎任何女子的行径,孟家不会再有长房这一枝。” “……”孟文晖倒吸一口冷气。 “去吧。”孟观潮说,“躺上一二年,大抵就能懂些人情世故了。再不懂,你就等我找个由头,让你到菜市口等着凌迟。” 孟文晖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他只是明白,孟观潮的话,从不是虚言。 . 接下来的几日,对于徐幼微而言,是极辛苦却也极欢喜的:孟府各房的人,徐家各个亲眷,一一前来看望。 孟府的人也罢了,徐家的亲人,却是她热切地盼着相见的。叙谈时也不见得能说什么要紧的事,可只是如此,便已心安。 自然,孟文晖被孟观潮赏了五十军棍的事情,已经逐渐传遍京城官宦门庭。 徐幼微听了,只在心里说一声“该”,再无他想。 此事连带引出的一些事,倒是让她连连失笑: 孟家大老爷、大太太,听闻儿子被重罚的消息之后就慌了,先是去找太夫人求情,太夫人见都没见二人;孟文晖被打得半死抬回房里的时候,大老爷与大太太哭了一阵,也真急了,联袂去了宫里,分头求见皇帝和太后娘娘,要告孟观潮品行无端、跋扈太过。 太后娘娘跟大太太磨烦了一阵,一直好言好语的。等到打发了大太太,转头便遣宫人赏了孟观潮一个清心的方子,说太傅近日被家事所累,偶尔少不得心火旺盛,不妨用这方子去去火。 小皇帝那边,见大老爷的时候,一直黑着小脸儿,一言不发,听完大老爷的哭诉就甩手走人了,随后,亲自选了一大堆补养身子骨的药材,又特地吩咐宫人,说这些都是给他四婶婶的,定要一路亲手送到卿云斋。 四婶婶……这样一个过于亲近的称谓,又是出自帝王之口,当即就让大老爷、大太太闭了嘴,孟府跟着跳脚起哄的,也偃旗息鼓,再不敢有二话。 为人臣至此,已是到了极致的好光景。一次次的,徐幼微这样想着。 几日过去,白日里,她应承这个那个,到了晚间,要应付的便是孟观潮了。 她在病中,他一句重话也不可能说,可她还是不觉轻松。 那男子,随着她确实清醒过来的情形落实之后,没过一两日,便原形毕露了——似乎也不能这么说,陪着病中的她的时候,他才是反常的。 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性子,何时何地,只要他不刻意缓解气氛,都会让近前的人打心底生出压迫感,紧张得很。那是没法子缓解的。 不是杀气、煞气、戾气,好似是他天生就让人觉得不能共处一室: 太静了,他真的是特别寡言少语的人,说句话好像比他打一场仗更累的样子——徐幼微试过数钟点计算他说话的次数,然而,有一晚,他整晚都没说过一个字。 话虽如此,大多时候,她倒也没觉得闷——那男子,眉眼、笑容的细微变化,都能让她领会他意图,譬如该喝参汤了,该用饭了,凭她再怎么不情愿,他也能用柔软的笑让她乖乖就范。 参汤真的好难喝。 这时节的清炒时鲜也是真的难吃得很。 ——出于挑食厉害的缘故,一次次的,她腹诽着,再有的心绪,便与他相关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