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而言,宫人照顾得很周到,是因为知道,还不到蹂/躏他的时候。 太后走进门内,静静审视着他。 他面容干净,发髻整齐,只是面色惨白,眼神空洞。 是她熟悉的那个人,又分明不是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太后出声道,“跟我说说她吧。” 周千珩不看她,过了许久,见她很耐心地等着,分明是不等到答案便不离开,才出声道:“由来已久,说不清楚。很确定的是,这些年,无法去看别人。” 太后道:“我曾数次借故去李府见你,你从未推脱。” “那时年少,幼稚得很,想利用这种事,引起她的注意罢了。”周千珩自嘲地笑了笑,抬眼望着上方,“可她根本不在意,忙着学这学那。从没见过那么好学的女孩子,在街头遇见变戏法的,也能兴致勃勃地看上大半晌。她小时候,很活泼的,从十二三岁起,才变得喜怒不形于色,对谁都是淡淡的。” 这样说的时候,他的语气柔和,神色柔软。提起心里的人,想到心里的倩影,就算身陷囹圄,也是愉悦的。 而这也是怎么样的人都做不得假的。 又一次的,太后想杀了他,转念一想,便恶毒地笑了,“好,得遇你这般的痴情种,我当真是开了眼界。日后,你只管在这深宫之中追忆她。但是,奉劝一句,不要提及。她最大的耻辱,便是有你和李之年这等畜生一般的所谓亲人。 “想当初,你小小年纪就成为两榜进士,何其风光。 “而今,我们的两榜进士却已成了太监,要在宫中度过余生。世事无常可是? “好生过,我在一日,你就要在一日。我还要尽心竭力地做一段太后,而你,周内侍,过些日子,我会让顾鹤给你安排些差事的。宫里可不养吃闲饭的。” 语毕,她转身出门。 不知道是如何回到慈宁宫的。 她高一脚低一脚地走进寝宫,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她的手,死死掐住手臂,恨不得扯下皮肉那般的用力。 先帝待她如珠似宝,太傅待皇帝亦是如珠似宝。 偏生还不知足,还在那人的诱导之下,生出本不该有的担忧,再生出本不该有的憧憬。 没有人害她,她亲手把自己推入了人间炼狱。此后每日,要在无从宣泄的悔恨、憎恶、歉疚中度过,要自今日起,便开始珍惜与儿子每一刻的团聚。 因为,别离已有期。过一日,便离儿子远了一步,便离黄泉路近了一步。 毁了拥有的最好的一切,更要带累得已知晓人情世故的儿子承受生死离别之痛。 很多时刻,又何尝不想杀了自己。何尝不想用利刃一刀刀刺伤、惩罚自己。 可那是不被允许亦不能做的。 眼泪,掉下来,模糊了视线。 过了一阵,嚎啕大哭。 . 连续三日,徐幼微白天留在梧桐书斋,帮孟观潮合账。这样一来,孟观潮只需过一遍清算出的数目,见一见管事,问一问比之往年盈、亏的原由,商议出来年经营的章程。 他立时觉得轻松许多,心绪完全明朗起来。 他犒劳小妻子的方式很实惠:当晚,带回去一个盛着一叠银票的荷包,说:“给你的辛苦钱,自己去买些喜欢的物件儿。” “好俗啊。”徐幼微打趣他,倒也没推拒,笑盈盈的收起来。 孟观潮神色更添三分愉悦。他喜欢妻子心安理得的收下自己赚来的银钱。本来么,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