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徐幼微先后知会了皇上和孟观潮,在家中的时候,先后见了钦天监几名官员,又让侍书、怡墨安排人手,了解了钦天监一些事。 最终,她选定的人选是罗谦。此人在钦天监的官职为五官保章正,正八品,负责记录天象变化,占卜吉凶。 罗谦是真的喜欢天象这门学问,甘愿在钦天监效力,且在有限的格局之中出人头地。只是,时运不济,压在他上头的官员不少,想让他出头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他有功劳的事,都被别人抢走;他从不曾出错,但是上峰出了错,就安排到他头上。 总被这么整治,换谁都会意难平。 徐幼微要利用的,正是这一点。 这一日,征得皇帝的应允并派人传话之后,下午,她在卿云斋的花厅又一次面见罗谦。 罗谦对太傅、太傅夫人的态度,一如对宫中的太后、皇帝,分外恭敬。 徐幼微请他落座之后,只留了侍书怡墨服侍在室内,问道:“罗大人占卜吉凶的情形,是否以星象居多?” “的确是。”罗谦如实回答,“下官能力有限,最擅长依据星象观测吉凶,旁的,能力不济。” 徐幼微颔首一笑,“太后娘娘如今缠绵病榻,仍是时时与我谈及星象。观星的时节,似乎是夏日最佳?” 罗谦说是。 “去年,太后娘娘整个夏日都住在御花园,为了看星象,日夜颠倒。今年夏日,太后娘娘若是见好,也少不得重拾去年的喜好。”徐幼微顿了顿,“以罗大人目前所知,今年夏日,帝京的天气如何?” 罗谦险些冒汗,“这……下官尚不知晓。” “情理之中。毕竟,离夏日还远。”徐幼微语气温和,“只是,若是入夏之后,便是连日的大风大雨,你可怎么办才好?那种天气,你可看不到星象,如何占卜吉凶?” 罗谦愕然:连日大风大雨,意味的可是天灾,堂堂太傅夫人,怎么能随意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不,不是随口说的。 他望向徐幼微,见对方神色郑重,脑筋就快速转动起来:怎么回事?是她年纪虽小,却能通过往年天象断定未来吉凶,还是得了高人的授意,传话给他? 可是,谁会授意她说这种话?——她和太傅、孟太夫人一样,会给一些寺庙道观香火钱,却从不会去烧香拜佛,在闺中时就如此。 那么,是谁?太后?太傅?她的父母? 不论是谁,都不会轻易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更不是她这地位的贵妇会轻易说出口的。 不论是哪种可能,他都不能小觑。因为,哪一个都是他惹不起的。在钦天监招人嫌,不过是好几年不得晋升,开罪了孟府、徐家或是太后,他可就要倒大霉了。 第66章 侍书见罗谦现出畏惧之色, 轻声提醒道:“罗大人, 我家夫人了解您在钦天监的处境,那番话,也不会轻易说出口。是何用意, 您可明白?” 罗谦心念数转, 颔首道:“下官明白。今日起开始筹备, 赶在夏日之前禀明太后、皇上, 来得及。” 徐幼微神色郑重, “你放心, 事成之后,自可得到嘉奖。不论如何,都会让你的处境胜于如今。凡有难处, 只管告诉我。” 罗谦吃了定心丸, 神色缓和下来,恭敬地行礼道谢。这笔账,怎么算他都不亏。 转过天来,徐幼微回了一趟娘家,午间唤人把父亲请回来。 自立门户之后,徐如山在家中的日子分外舒心、清净,显得神采奕奕的。 徐幼微请父亲到小书房, 单独说话:“钦天监的罗谦,我有心抬举,您可得帮我。” “哦?”徐如山笑道,“这是因何而起?” “这一阵常与太后聊起星象, 顺带着见了几个钦天监的人。这方面,罗谦有真才实学,却总被同僚排挤,我就有心帮衬一二。”徐幼微道,“不算什么大事,不想让观潮费心,就来求您了。” 徐如山笑问:“要抬举罗谦的,是太后还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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