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顺利,可谓无往而不利。 纵使他再是厌恶对方尽往自己的脸上瞧,此时也不得不承认,生得好些,有时真就能讨得一定的便利。 策马行过最后的这段小路,桓崇将遮面的低桠一拨,眼前顿时一亮。 只见远处水面清圆,近处风荷秀丽,想来眼前的这片水域便是那风光无限的蠡湖了。 此刻日头高起,将至中天,蠡湖之上氤氲的薄雾已近全散,只有远处的青山微隐,半遮半掩地露出一道模糊的轮廓。 美景在前,桓崇也只是望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将马绳一拉,转而踏上了正途。 蠡湖侧畔,道路尽头,坐落着一处山水名园。 那名园依山傍水,郊际闲旷,越是往那处行,越不见人迹。只偶尔闻听几声鸾鸣莺啼,更显幽深寂静,不似人间。 那处,便是他此行的终点。 桓崇向前方望去,方才一路上累积的焦躁急迫,忽而无影无踪。 ... ... 这方神仙世界里,他和他的马便是唯二的闯入者。 桓崇不自禁地将马速放缓。 再行一段,尚未至园林入口,一旁湖畔的荷花渐疏,水面却是开阔了起来。 桓崇向那方随意一瞥,待眼中散去那因波光晃动的而起的光晕,他的心尖忽而一动,整个人呆立当场。 只见岸边那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下,置了一张卧榻,此时那卧榻之上,正躺着一名身着红衣的小女郎。 那小女郎面山向水,只看她那仰卧的姿势,便是满满的闲适,溢于言表。 甚至到了兴头处,她还得意洋洋地翘起了一条腿,那茜红色的裙摆一滑,便露出了一截白生生的小腿肚子,和一只玉白色的小脚丫。 就这还不够,为了显出心中十成的惬意,那小脚丫仿佛循着节奏似的,在空中一晃一晃。 旁观者被她晃得眼迷心迷,可那始作俑者却偏不自知。 现今世道,有哪位高门贵女会这样做吗?! 应该是没有罢...因为,就连寒门出身的陶家姊都是一向谨言慎行、恪礼守法。 明明形状无赖,可他竟然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样的她才是真的她。 仿佛,她天生就该这样。 桓崇定定地望了她片刻,忽而无声地笑了。 在这处神仙世界中,真的被他抓了一只小仙子。 ... ... 桓崇向来以父亲、陶公那般的伟丈夫为榜样,可这次下马,他几乎如同做贼一般,蹑手蹑脚。 好在他的坐骑乖顺,除了低声打了个响鼻之外,自始至终也没发出什么扰人的声响。 桓崇这下对其更是满意,他一边将马栓得远远的,一边在心中暗自决定,等晚间回了军营,定要给它加上满满的一把麦子,让它吃个痛快。 栓好了马,桓崇将步子放缓、放轻,只身上了前来。 渐行渐近,她的容貌在他的眼瞳中也越发的清晰起来。 今年的她,比去岁他记忆中的那个小人,似乎又长大了一些。 那小女郎面朝山水,却是惬意地闭着眼睛,听到他走来的脚步声,她也没有睁眼,反是声音朗朗地,吟诵了一首诗。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一首尚未吟完,她的声音忽而渐低,小脸上跟着露出了甜蜜的笑意,“云娘,你听无忧吟得好吗?” 桓崇哑然,此处无人,她闭着眼睛,想来是把自己当成了她家的侍婢。 他没有回话,双腿却是不由自主地一屈,缓缓地坐到了她的卧榻旁边。 而他的目光,便顺理成章地从她的小脸,一直望去了她那只翘起来的小脚丫。 那小女娘听他默然不语,又讨好似地拉长了嗓音,“云娘~” “我乖乖的,一会儿午后你允我下湖放舟去,好不好?” 短暂地顿了顿,她忽地“咯咯”笑了两声,身子一翻,便撒娇似地搂住他蹭了蹭,道,“好不好嘛...” 桓崇彻底僵住了。 两条腻滑的玉臂就挂在他的脖子上,而那个将人勾得痒痒的小妖精便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亲密无间。 那一瞬间,他脑中竟鬼使神差地想,一年未见,她真的长大了不少。 ... ... 刚一搂上去,无忧的背上便打了个寒战。 这人抱起来硬硬的,身上的气息又极清冽...这人,绝不会是云娘! 庄子里,什么时候竟悄无声息地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