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参军道,“正是。” 石韬捋了捋胡子,大手一挥,也不逃了,道,“弓箭手,就位!咱们让那琅琊王家的小子尝尝这一手箭阵!” 说罢,石韬亦是回马搭箭,在重重的人潮中锁定了那一身红袍的王恬。 ... ... 樊城之围,说来危机四伏,可王恬本人自从来了这里,便被桓崇安排在了大后方。 就算是防守阵容,甘衡也是很有默契地把他安置在了最末的樊城里,生怕他这位金尊玉贵的王家郎君接触到前线的血雨腥风。 所以,几乎要被呕死的王恬在这最后一战上,也是他这些天来真正意义上的一战上,杀红了眼睛。 他是王恬,是琅琊王家出来的郎君,是王敦的侄子,是王导的儿子。可为何人人都有机会杀除贼虏,而他却像个娘们儿似的,只能躲在最后一道防线的重重壁垒中,听着桓崇他们从前发来一份份的捷报?! ...只是劫掠后勤而已,有什么难度,又有什么意思?! 胡人罢了,连身为草莽的桓崇都可以轻易冲阵。他自幼学习文韬武略,就算没桓崇那般悍勇,又如何不能与石韬一战?! 于是,王恬在冲散石韬部的补给线后,竟是胆大得仗着轻骑的机动,直接斜插进了石韬的本部。 等桓崇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 ... ... 主力就是主力,就算是在后撤的途中,兵力的强度也和侧翼的杂兵不可同日比拟。 王恬刚入了敌阵,心中便打了个突。 骑射一道,本来就是胡人最在行的一项。对面的弓箭手来回游走,乱箭齐发,他手中却只有一柄长剑。 五百人众原就不多,此刻被敌军团团包围在阵地里,他们既要留心对面的骑兵,又要留心下面的步兵,还要留心不时飞来的流矢,而且他们身上的革甲也扛不住这样的打击,王恬左支右掇,长剑劈刺,脸上都溅起了一泓泓的血迹,却是如坠泥淖,难以为继。 ...这样下去,他们全军都会覆没的! 正在焦急间,王恬忽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骚动,而后周围的羯人纷纷退避,高声嚷道,“桓崇来了!桓崇来了!” 羯人退去,便开出了一条路来。王恬大喜,他集合部众,向后望去,却见桓崇一袭白袍,带着千余名甲士直冲入阵,向他的方向冲了过来。 桓崇的出现,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王恬心内大安,他忙举剑高呼,头一回真心实意地喊道,“将军,这里!” ... ... 就是此时! 那王家的红袍小将竟然疏忽至此! 石韬手中按了许久的箭矢“嗖”得一声破空,直向王恬挺起的胸膛而去。 这一支冷箭,就在桓崇的眼皮底下袭来了。 桓崇面色丕变,他大吼一声,他马鞭急抽,快赶到王恬身边时,浑身气力一凝,手上的双刃矛一把挥了过去,刚好把那支冷箭打偏了方向。 可是,这一箭是由石韬亲射,就算打偏开去,力道仍是惊人。 王恬一愣,再意识过来的时候,却见桓崇左臂一抖,那一支长箭竟是斜插进了桓崇的上臂中去。 “将军,你没事吧?!”王恬急道。 箭是倒钩,桓崇向外一拉,便感到筋肉撕裂的痛。为了方便行动,他索性将箭尾截去,再抬起头来,眼底里升腾起了一鼓遏制不住的怒气。 “回去!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石韬一箭不中,又见桓崇部杀至面前。这回却是不用那参军提醒,他自己就慌忙道,“走,快走!你们务必要拦住桓崇,别让那厮靠过来!” 说罢,他拍拍马屁,一溜烟地带着先头部队逃窜了。 ... ... 樊城追击,又是大捷。再汇同之前解围的消息一并传扬开来,桓崇俨然成为了荆州人的英雄。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