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沈老夫人手里的龙头杖猛地掷地,另一只没有拄拐的手抬起食指着她道,“我这辈子除了对不起我儿,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将你这个贱人带回来。” 到此地步,荆氏早已不知羞愧为何物,似乎还有不服:“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当初那些混事,你也没有反对啊。” 双方互相对峙,此时现场的数道目光,个个讳莫如深,神情迥异。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过当年的那些床帏内事,只是心照不宣。 沈老夫人自知她说的是什么事,面皮一红,指尖泛白的赶紧对着左右仆从挥手,直接恼怒的阻断了这个话题:“给我拉下去,关进柴房。我明日亲自处置!” 最后,荆氏和曹管家私通,以及数罪并罚,依家法两人被按地上打了八十大板,两人拖着一身非死即残的破败身躯,之后交给了官府处置。 后来经过盘问,原来荆氏和曹顺之间的私密事只有荆氏身边的两个婆子和一个贴身丫鬟知道,每次暗通款曲都会将一院子人打发出去。 经此打击,薛玉芳两天都没回过神来,荆氏浑身被打的皮开肉绽不说,还下了牢狱,悲痛的同时,心里开始有些埋怨母亲,不是为她感到羞愧,而是更多是担心自己嫁到谢国公府被连累着不受待见。 后来还是薛玉娥开导后才打起了点精神,并想通一点,虽说痛恶母亲荆氏做出这样不光彩的事情,但似乎又觉得不是她的错。谁让父亲冷落她那么多年,也是活该父亲自作自受。 想到此,便恨极了那个通风报信的人。 她费了点功夫打听当日事发的来龙去脉,才知道是谨娘去报的信。下人不会擅自行动,只有经过主子的允许才有可能,于是自然而然,这口怨气加之前的旧恨,一并转嫁到了薛玉娇的身上。 这个小贱人,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薛玉芳知道薛湛对薛玉娇处处宠护,定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挑拨离间,但只要能产生二人间的一些隔阂,试试也无妨。于是私下让红莲给薛湛带了一封信,信上简单提了一下那次落水,珍儿被驱逐出府,以及这次母亲被揭发的事,先是态度良好的表示对方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但希望能对薛玉娇防备一二,她这个妹妹心机深沉,万事留个心眼也好。 出嫁前薛玉娇被沈老夫人定为一家之主,薛湛也答应了沈老夫人婚后会尽心指导薛啸云,所以二人每隔几日便会回去一次处理一些事务。 此时,薛湛收到了红莲送来的信笺,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来看时,渐渐,眉头越皱越深,一双眼睛幽黑沉静深不见底。 珍儿那件意图栽赃陷害结果反被陷害的事他全看在眼里,自是清楚是被薛玉娇掉了包。荆氏所作所为咎由自取,被她偷偷举报也并不觉得多么过分。但是,落水事件,他当时静下心来想了想,的确有过一丝怀疑。 或者不是一丝,几乎快要肯定。 他事后悄悄盘问过当时事发现场的所有人,这里面有薛玉芳安排的人,为了故意引来其它人赶到,以此准备用来诬陷薛玉娇。所以,薛玉娇的落水自然就成立不了,因为薛玉芳不可能故意引来人来看自己推人落水。 薛玉娇落水要么是两人争执时薛玉芳不小心失手,要么就是…… 薛湛不敢去想,再想想那夜的荒唐,好巧不巧赶在谢家次日准备议婚的前天晚上发生。凭他多年的官场经验来看,十有□□是薛玉娇设计主动勾引自己。 他不知道那双明净灵动的眸子后面,究竟藏着怎样的心事? 孟霖帆敲门走进来,将手里捧着的一堆账本交到薛湛手里,禀报道:“这是近几年来忠武侯府的所有开支账目,您看一下。” 一边禀报时,一边不经意看了他一眼。隐约感觉到他情绪十分低落,心事重重的样子。 过了有一会儿,薛湛方才接到手里,他翻看了不知多久,倏然将其丢回桌上,道:“我大概过目了一遍,这里面的账漏洞百出,瑕疵太多。荆氏一人再如何花,也不会空缺这般大,只怕是私藏起来,或者用作别处,你私下好好查一查这些烂帐的来龙去脉。对了,她那个奸夫曹顺也好好查一下。” “是,属下遵命。” 孟霖帆收好账本,正要退去时,突然被他唤住:“还有一件事,” 薛湛倒在椅上,用手指捻动着两眼之间的鼻梁。 他先前那些质疑即便已经快要认定,但那日确实并没有看清落水前一刻的经过,所以,并不能完全肯定自己的判断就是对的。 或者换一种说法,他从心底就不想承认是她故意落水。因为在他眼里,她不是那样心机深沉的人。 孟霖帆等着他接下来的指示。 他心中一顿烦乱,少顷,忽然问,“你说,一个人,是否会为了陷害另一人,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孟霖帆头脑简单,立时联想到这话里的意思,直接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