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玲见他不愿多谈,便没再揪着这个问题多问。“以您的年龄叫哥哥多少有些奇怪,叫孙叔叔,可以吗?” 孙海忽然靠近她,色眯眯地低声道:“可以啊,那我,能不能叫你梦玲呢?梦玲,今晚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约个会?” 梦玲收了收衣服,默默道:“请不要这样。” 孙海哈哈大笑两声,摸着脑袋道:“哎呀,抱歉抱歉,这种甜蜜蜜的对话真是久违了。实在是很感谢你,梦玲姑娘。 你家就在前面吧?那宅子可真是够气派的,虽然比不上青山角落的那个大豪宅,但在这小地方也着实难得一见呐。” 不久到了家,孙海大声招呼着,说他们的宝贝女儿放假回家了。 梦玲看着他,心中生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为什么这个人会这么开朗呢?他的年龄应该已经不小了,但是却因充满朝气的性格让她不禁觉得这个人还不到30岁。 不久,拉门被轻轻拉开,一个面色古板的中年男人戴着眼睛,瞥了一眼二人。孙海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梦玲站在那,默默不语。 这个人自然就是梦玲的父亲。他对着孙海微微点了点头,旋即看了眼梦玲,并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变化,对孙海说了声辛苦你了就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孙海讪讪地收回大力挥动的手,笑得有点尴尬。 “呃,李先生似乎不太喜欢看我和你在一起啊?我还想跟他好好夸一夸梦玲姑娘的英勇表现呢。” 梦玲轻轻拿过旅行箱,对着他微微鞠躬,道:“谢谢您送我回家。今天的事真的不必挂在心上。这么说也许有点奇怪,但父亲那个态度跟您应该是没有关系的。那么再见了孙叔叔,路上小心。” 孙海默默看着梦玲有些吃力地把旅行箱抬上走廊,安静走进屋子里的背影,眼中有某种光芒闪动。他轻轻叹了口气,两手插兜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梦玲的家。 “真是的,越懂事的孩子,越让人心疼呢……” 走进屋子,梦玲看到母亲正在厨房切菜,时不时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亲聊着什么。 “我回来了。”梦玲轻轻说。 父亲依旧在看电视,母亲抬头看她一眼,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切菜。 梦玲抬起旅行箱,缓慢地走上家里的楼梯——她的房间在二楼。这时,一道令她不适的冷冽目光刀刃一样射在了身上。 是梦玲的弟弟,李梦龙。他两手插着兜,正要从阶梯走下来。梦玲拉开旅行箱,靠到一边给他让开了路。 “妈的……脏死了。”李梦龙厌恶地瞪她一眼,擦肩而过时撞了她一下。 母亲有些看不过去,“小龙,不许说脏话。” “妈,还不开饭啊?我都做完五套题了,饿死了。” “真的?真是妈妈的好儿子,都做对了吗?” “那还用说,一道题都没错!” “呵呵……真棒,马上就好了,一会儿有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小龙,胜不骄败不馁,爸跟你说过很多次吧?” “放心吧爸,下个月的数学竞赛我有信心拿第一。绝不是骄傲。” “嗯,不错。” 回到卧室,自己的房间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梦玲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新的白色棉长衫,一条灰色的长裤后,把旅行箱放到床边,走进浴室冲了个热热的澡。 她仔细地冲洗着身子,或许是水太热,梦玲觉得胸口隐隐刺痛,眼前渐渐模糊。梦玲,你是个大人了。14岁之后,她经常在浴室里这么告诉自己,鼓励自己。 可这次,她说了五次,十次,若干次,胸口依旧在疼,泪水终究叹息一般缓缓流下。两年来她熟悉了大多数的冷漠,本以为已经可以稳重地应对,再不会感到难过。 时隔半年,那一丝小小的期待却化为最冰冷尖锐的刃,无情刺穿了她埋藏在心中最深处的伤口。 “我看到,走进了一个山洞。那是个连接着无数个世界的地方,那里有我,有你,有黑夜白天。我在那里,失去了自己。” 在《隐忍》第二章的开篇中,她写下了这句话。 几天后,给张悬打过电话,梦玲和他约定好中午在小学门口见面——那附近有家历史很长久的小餐馆。叫“故乡餐馆”。是一对老夫妻在一直经营。 梦玲换上了专门准备的白色碎花连衣裙,走到大厅时,爸妈和弟弟都在,正一起看着电视。自己买来的香蕉曲奇饼包装都没拆开,孤零零躺在茶几一角。 捋了捋背包带,梦玲小声说了句出去见朋友之后便走过一片沉默,到了玄关。妈妈看着电视忽然说:“有个记者来找过你,给你约好了时间,今天下午去见他一面。” 小兰刚穿上白色的凉鞋,抬起头,眼中有些不解。“什么记者?”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