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炮哥儿窝着火站在楼道里,一脚踩亮了声控灯,“可算是开了。” 乍见屋外的光线,程旷半眯了眼睛,垂下的视线刚好看到对方甩动的腿上。 合着他要是再晚一会儿,这人就准备踹门了吧? “干什么?”程旷问。 炮哥儿单手撑着门,打量了他片刻,问:“会修漏吗?” 这话没头没尾,程旷没懂他意思,皱眉道:“修什么?” “刚在洗澡是吧?”他懒得解释,不耐烦地往自己头上指了指,“你屋里卫生间漏水,洗澡水淋了我一脑门儿。” 程旷洗澡的时候,他正巧在刷牙,才刚吐了口泡沫,突然感觉头上一凉,伸手往发旋上一摸——湿哒哒的,感觉像鸟在头顶上拉了屎。 程旷扫他一眼,说:“不好意思了。” 炮哥儿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好意思的痕迹,心说这不省油的灯端着一副欠抽样儿,他要不是新来的,早就被揍得满地找牙了。 谢主隆恩吧,小王八蛋。 他嗤了声,伸手往发茬上揩了一把,细细的水珠在空中飞散。 “这儿,看见没?打这个电话,抓紧把漏修了。”他往石灰墙面上戳了戳,手指按在一串黑色字迹的电话号码上,语气不甚友善。 程旷看了眼他刚才手指戳着的地方,电话号码上头是章子盖上去的“急开锁”三个大字。这个时候章烬已经下楼了,安静的楼梯间里,灯也熄了。 当时程旷觉得楼下的是个傻·逼。 ** 余下两天,程旷把日用品购置妥当了,开学的日子也跟着到了。 高二文理分科,程旷提前二十分钟到的学校,理科七班,班主任是个化学老师,名字叫石韬。教室里已经到了一些人,泰半是女生,前排不但座位被排满了,门口也被堵住了。程旷从后门进的教室,在门旁边找了个空位坐下。 繁琐的收作业、排座位等流程结束后,石韬开始讲课程安排。 教室里十分安静,只有石韬侃侃而谈的声音。 倏地,后门发出不小的响声,一道细长的光线漏进来,落在程旷后颈上。他前面的男生迅速回头,目光越过他,轻呼了一声“炮哥儿”。 程旷觉得这称呼有点耳熟。 接着,身后的桌子猛地摇晃了两下,椅子脚磨蹭地面拉出“呲——”的噪音,刺得程旷耳朵疼。他烦躁地偏过头,恰跟身后的人目光撞到一块。 操。 楼下那个爱装逼的傻·逼? 程旷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跟傻·逼同志再续前缘。 猝不及防对上眼,对方也讶异了一霎,随即他漫不经心地扯起嘴角:“巧啊。” 动静不小,全班的视线都聚焦到后门,石韬的演讲停下来,问:“迟到的男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老师,我叫章烬,”他说,“立早章,火字旁的烬。” “你就是章烬啊,”石韬扶了下眼镜,两手插在腰上,若有所思地点头,“坐吧。” 章烬,名单末尾的名字,排名表上的倒数,处分记录遥遥领先的榜首,典型的坏学生。 因为表现差得出奇,四中很多老师都认得他。 章烬坐下来没多久就摊成了一坨泥,趴在桌上睡了一上午。后来大约是醒了,原本蜷在课桌底下的腿伸直了——腿长的缘故,他一伸直就直接越界伸到了前排座椅底下。 程旷正在写作业,蓦地,座椅轻微地抖动起来,他握笔的手也跟着晃。程旷回头看章烬一眼,章烬无动于衷地笑了笑,消停了一会儿又接着抖,像存心找茬。 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血气方刚,容易冲动莽撞,不吝于用拳头解决问题。程旷不会主动挑事儿,但他的脾气并不算好。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