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儿性格优柔,遇事难决。日后她不在了,万事皆需由他自己来做,还得让他早日改改性子,将头脑放冷清些;切不可为了一时冲动,而做下惹怒他父皇的事。他从前就是如此,为了娶朱嫣,一而再、再而三地触怒陛下。往好处说,是性情之人;往坏处说,那便是轻重不分。 灯火熹微,皇后持笔细书,鬓间的霜发更显淡白。 /// 子时近半,宫中值守上传来消息,岐阳宫皇后急病过身。 朱敬观与夫人万氏一直守在堂前,听得此消息,朱敬观的眉头微微一皱,低声对妻子道:“陛下到底是给了妹妹一分体面。” 万氏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针线:“咱们母亲的身子一向不大好,如今听得这消息,恐怕经受不住。要不然…先瞒着?” 朱敬观却道:“母亲虽病,却耳聪目明;这么大的事,瞒是不大瞒的住的。不过,等嫣儿出嫁,喜气一沾,母亲自然会忘了这事的。” “也是。”万氏重新拾起做了一半的绣帕,低声道,“皇后病丧,恐怕要过三月才能再办红事。我倒是不急在此时,只是怕嫣儿忧心夜长梦多。” “白日里太子殿下来过,现在嫣儿身子如何了?” “病无大碍了,人也有精神的很。”万氏说。 太子走后,万氏特地去瞧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一眼。朱嫣坐在床榻间,正拿着一缕发丝,细细地编着结。万氏见到她手里的发丝,有些不快道:“好端端的,割自己头发做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没事儿就损碍了?” 朱嫣明显有活气多了,相当理直气壮地说:“母亲放心,这可不是我的头发。”说罢,将自己肩后的长发撩过来给万氏看,“您瞧,我的头发丝好端端的,一点儿都没少呢。” “那这头发是……”想起刚刚在门前遇到的太子,万氏心头有不妙的预感。 “是太子的。”朱嫣很得意地扬了扬那缕头发,“他将头发割下来给我赔罪。” 万氏惊的倒抽一口气。 这…这可是大不敬啊! “你…嫣儿,你疯什么呢!”万氏连忙上去捂她的嘴,“太子的头发,也是你能要的?” “这有什么?”朱嫣不满地摘下母亲的手,笑道,“太子殿下原本想把自己剃成光头给我赔罪呢。还不是我仁慈大量,说只要一缕头发就行了?” 万氏:…… 她是老了,不懂现在年轻人在想什么了。 第95章 出嫁 皇后急病过身后, 大皇子李淳因在母亲孝期言行有失,而被赶去了看陵。据说他在皇后的白事之期内, 饮酒寻欢、放浪形骸, 这才触怒了陛下。至于此事是真是假,也无人知道。 福昌公主倒是依旧留在岐阳宫中, 陛下似乎为她另行安排了一桩亲事, 只等孝期一过,便将她嫁出去。 齐知扬原本是想娶她的,虽说齐知扬对她并无几许爱意, 可一旦想到正是因为福昌公主的证言,才狠狠地扳倒了皇后, 齐知扬便不忍背弃诺言了。 他是君子, 利用旁人后再弃之不顾, 并非他的作为。 但皇帝却并不给齐知扬这个机会,自行替福昌公主相好了夫家。这夫家的门第着实有些低, 和齐知扬的家世天差地别。但对皇帝而言, 留下福昌一命, 没有将她和兄长李淳一并处置了, 那便已是极大的仁慈。 北境的洪致庭不甘失利,竟干脆当真地起了兵。又是一番纷纷扰扰,新年来时,洪致庭兵败自裁而死。 正月渐开,这场争变的尘埃,渐渐落地。 /// 京城三月, 春日渐暖,花开正盛。 城北的朱氏大宅内,自打清早就热闹非凡。今日乃是朱家的二姑娘朱嫣出嫁至东宫的日子,阖府上下从天蒙蒙亮起便开始了忙活。 阔开五间的门面内外,俱上了红绸喜带,赤艳艳的一大片喜气洋洋。屋檐下一列排开十数盏朱纸灯笼,糊着红双喜字,灯穗招摇。 门口挤挤挨挨围着一群人,除了朱家进出的小厮之外,还有簇拥而至、讨要喜钱的百姓。朱家豪门,数出皇后,在喜钱上从不吝啬,一洒便是好大一把碎银子,白花花地落在地上,喜的抢喜钱的小邻里弯腰四处去摸索。 “二小姐吉利!” “太子妃娘娘有福气!” “再讨一把喜钱吧!” 哄笑的声音此起彼伏,令门庭几若晨市。 而朱家府内,也是一片忙乱。各房的丫鬟婆子在妆点华彩的屋檐下穿梭来去,将宴客用的果品礼盘如鱼似地端上前院,用以招待今日到访的贵客。万氏领着儿媳,在宾客面前忙的团团乱转,不可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