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壁上, 抬手把头发拆散,长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 她让所有的人都离开, 只自己一人,什么也不做, 只是静静地坐在温泉当中,闭着眼睛去想从前的那些事情。 那些十几年前的事情, 好像已经记忆模糊, 可一旦去想, 又清晰得好像是昨日才刚刚发生过那样。 她想起那时候还一团天真懵懵懂懂又装作自己是个小大人的赵均。 她想起那时候还会对着她温柔微笑诉说自己那一点点小心思的萧胥。 她想起那时候还没有练就现在冷硬心肠的自己。 . 对赵淑来说,萧胥是她无法忘却的第一个喜欢的男人——或许从某种情况下来说,到现在为止, 她也没有停止过对他的喜欢。 在西秦皇室当中来看,萧胥当然是可怜的, 作为仅存的一个所谓的皇室正统,萧胥可怜巴巴地在皇宫中委委屈屈的长大, 无父无母, 一边是所有宫中所有皇子的眼中钉,一边又是宫中所有人眼中的可怜虫。 赵淑忽然想起了她在西秦的一个夜晚,一个平凡的几乎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夜晚。 那也是初冬——西秦的京都比那时候天齐的京城更冷一些,刚入了冬,北风凛冽, 开始下雪。 那时候的天齐在大江以南,冬天时候只会有湿冷的阴雨,很少见到雪,就连冰粒也少见。 赵淑初到了西秦遇到了这么一场雪,应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看到雪。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压过了初来西秦的恐惧不安,她晚上趴在窗户台上看着外面的大雪飘扬,一直看得入迷,就连北风凛冽扑面而来,吹红了她的鼻头和脸颊,都不觉得冷。 眼睁睁看着大雪覆盖了庭院中□□在外面的花草,一点点没过了台阶,堆出了一个诱人的厚度,看起来就好像是刚刚蒸好的糯米糕,想要用手去摸一摸,想知道这雪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会是硬的……还是软的,会不会,和北风一样让人觉得寒冷? 赵淑踮着脚看了看对面屋子,那边赵均已经熄了灯,想来已经睡着了。思索了一会儿以后,她翻找出了一件大斗篷,然后关好了窗户,悄悄地出了屋子。 檐下的宫灯在夜风中坚韧地没有熄灭,那昏黄的灯光下,台阶下的积雪散发着迷惑人的暖意,她蹲下了身子,试探着用手摸了摸她第一次见到的雪。 刚下的雪是松软的,是冰冷的。 她抓了一把在手里面,想要看一看雪是怎样的形状,但不等她仔仔细细地看个清楚明白,便融化在了她的手心当中,变成了透明的冰凉的雪水。 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她迈出了小小的步子,在雪地里面印下了一个脚印。 压碎雪花的嘎吱嘎吱的声音,让她觉得新奇。 后退了一步,她几乎着迷地看着雪地里面自己的脚印,然后孩子气地把这小小庭院中每一块有积雪的地方都踩了一遍,只踩得鞋袜湿透,冻得自己手脚有些麻木,才意犹未尽地回去了房中,疲惫又满足地睡下了。 这一晚的放纵和快乐是有代价的,第二天早上时候,赵淑便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鼻塞头痛喉咙里面火辣辣地疼,几乎发不出声音。 她迷迷糊糊挣扎着起了身,听见外面赵均兴高采烈的声音,仿佛也是在因为看到了雪而高兴。 她伸手试了试额头的冷热,然后毫无预警地打了个喷嚏,惊天动地,直接惊得外面开开心心咋咋呼呼的赵均冲进来问道:“阿姐,你病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