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果然如此。 于是何修懿便决定自己送人。原因之一是不放心,原因之二是想问问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在左然的车里,何修懿坐后排,轻声地问身边的苟富贵:“冒昧地问,和吴翔没事吧?有没有左导和我能帮上忙的?” “……”苟富贵手撑头,颓丧地远望着窗外灯红酒绿、纸醉金迷——led灯不断闪烁,正在宣传吴翔一部新片。大屏幕上,吴翔朝气勃勃,风华正茂,脸上洋溢着一个“爆红”的人的自信。半晌之后,苟富贵道,“帮不上了,崩了。” “啊……?”何修懿不太敢相信,“六年友情,怎么……?” 苟富贵道:“之前……请您帮我问了吴翔我是哪里得罪了他。没有结果。而后……我实在是……太想回到从前了,根本无法接受渐行渐远。那一阵子,我每天脑子里全都是这件事。有天……在他又是聊了几句便说忙时,我终于忍不住,喷了很多很多……比如,吴翔红了以后,便不搭理我了。我是不是没用了呢?我说,吴翔搞不清楚谁真正对他好,对他越好他就越不珍惜,以前还找总吐槽爸妈。我没有太高要求,只要他一星期能抽出半小时,我都会很满足了。这个希望很过分吗?我还没有见到谁忙成他那样。以前聊天记录一年有三千页,他红了后,一月一页。他说话我全是秒回,自讨没趣甚至自取其辱,可是他呢?对了,我还说啊,吴翔红了以后,内心膨胀得很,给我‘建议',教我演戏,态度总是居高临下,俯视于我,常常讲我这里演得不好、那里演得不行,拿自己举例子,叫我向他学习。可是……过去那么多年,我们混得差不多啊?!怎么忽然高我一等?!我受不了,真受不了,他膨胀得太厉害了,根本就是看不起我。” “……”何修懿也不知该讲什么。 苟富贵红着一双眼:“反正,很难听吧,我刚讲得十分收敛,是跟您俩‘翻译’过的。我讲了很多话,吴翔无法接受,强调他没那样,于是……彻底崩了。我很讨厌那样子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最近一直都在自我厌恶,还有自我憎恨。就算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正视,那个伤人的人就是我自己。可我理解自己。越是重视,越不着调,总会伤害对方,就像父母子女、就像恋人夫妻。我想不介意,但总不争气。我也是一个人,人心是肉长的。人在某些时候特别敏感,激愤之下说了许多气话,就像气球一样,一根针扎进去,一下子就爆了。” “……”何修懿拍了拍苟富贵。 “我也去道过谦,可是……我问,能不能给一个刑期,五年、十年、更长,过了这个刑期之后,就能重新开始?重刑犯人也有机会重新做人。他没有回。” “……”何修懿也不知该讲什么,只能讷讷地道,“也许他真的忙?”对于突然蹿红的人,需要趁着热度多多接拍新戏,还要交往“更红的人”,为以后铺好路。至于膨胀……也许在所难免,可它真的会伤害身边人。本来苟富贵就患得患失,生怕对方瞧不起他,自然特别敏感,怨言颇多。如果这样,那么,两个人都有错,也都……没有错。 “我现在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苟富贵耷拉着脑袋,“算了……经历了这种事,回不去了。不过,我想,人这一生,任何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到了最后,能够拿来做回忆的也就只有各种情谊。过去六年,我一定会记得,并且永远珍惜……我想,也许,某天我也红了,一别多年以后,一切都已云淡风轻,我俩偶然间遇到了,可以说一声‘嗨。’” “……” 谈话之间,苟富贵租的房子到来。何修懿想起来,吴翔刚刚买了房子,豪宅,二十万一平米。吴翔,真的红了。 苟富贵说:“嗨,怎么跟您讲这些呢,真是喝多——” 何修懿想起了二人刚进组时,说的“我们俩在茫茫人海当中找到了彼此呢。”他感觉到,即使没有苟富贵的爆发,二人也会渐行渐远,最后总有一天各自安好。 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真的能当好朋友吗? 也许可以。 然而在娱乐圈,“友情”这个东西,不会等两个人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