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用不兑水的好酒,光是酒,就花了二钱银子,还有那葡萄,需工人精细挑出,不掺杂残次……”严成锦仔细介绍,生怕有遗漏。 弘治皇帝抬抬手,不制止这家伙,还能再说上半个时辰。 他手指头,敲了敲御案。 “朕找你来,是为了这封弹章。” 焦芳心头咯噔一下。 吴宽说,都察院未写他的弹章,不成想,严成锦真敢弹劾他。 “请示陛下,弹劾臣何罪?” 弘治皇帝看向焦芳,面色显然不同:“你可曾差人送过信给贡佐?!” 能听出来,陛下声音中压抑的怒意。 大殿气氛安静得可怕。 严成锦微微侧头,只见焦芳紧咬着牙,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生气的青蛙。 厂卫查到的事,自然比水面上多。 焦芳早年因性格孤僻,暗中中伤朝中大臣,被贬到贵州当官。 可凭借九九六的精神,感动了弘治皇帝,又调回京城。 还当上了礼部右侍郎。 焦芳微微躬身:“臣让家仆,去房山通报知县一声,有个士绅要租赁荒地,用以搭建工坊,其余一概不知。” 陛下叫他来,定是手中有把柄。 前朝斗过彭华和万安,他深知坦白会让陛下心软些。 严成锦有点诧异,焦芳果然真是王者段位。 不愧是被贬后,反而升官的男人。 大明历史中,但凡被贬后又升官的人,官声极高。 诸如嘉靖朝的徐阶徐首辅,还有如今的马文升。 弘治皇帝看向萧敬,萧敬微微点头示意没有说谎。 “你可知,贡佐为了讨好那士绅,献出了百姓的良田,令南康的千余百姓,无田可耕!” 焦芳深吸一口气,跪倒在地上:“臣不知!命家奴去知会一声,不成想,会引出如此大祸,臣有不赦之罪!” 猪一样蠢的知县,天子脚下,敢侵吞百姓的田地。 他知道为何没人弹劾,陛下却会召他了。 都是房山那蠢知县害的。 “如此贪官蠹役,还请陛下厉惩!” 严成锦微微躬身,看向萧敬:“不知那士绅,可是叫乔新元?” “不错,此人是山西的晋商,严大人与他有纠葛?”萧敬问道。 弘治皇帝看向严成锦。 焦芳怨毒地看过去,陛下的注意力都已在贡佐身上,这臭小子,又将话题拉回来了。 “前日在宫外,焦大人引荐他给臣来着。”严成锦道。 乔新元是晋商中的鳌头。 将他拔除,晋商没了领头羊,良乡商会向南扩时,做买卖会轻松许多。 焦芳低头快速思考,要如何解释:“臣与乔新元并不熟悉,只是听闻南康百姓贫苦,造了工坊,便可像良乡的流民多一份生计,陛下一查便知。” 弘治皇帝看向萧敬,只见萧敬摇摇头。 细微的动作,被严成锦看在眼里。 焦芳贪恋美色,前几日,刚过门一个小妾,和乔新元成了一家人,还敢说不熟…… 弘治皇帝怒道:“此案,交由锦衣卫彻查,焦卿家,要委屈几日了。” 焦芳瑟瑟发抖,却不敢反驳,“臣甘愿受罚。” 厂卫将焦芳带下去, 严成锦心里暗自盘算,这样必定弄不死焦芳,得放个大招。 但眼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天下一片太平,想要扳倒个朝中大臣,除非弄出一桩命案来。 刘健和李东阳三人来到殿门,见焦芳被带出去:“这……?” 三人走进殿中,向弘治皇帝请安,又看见了严成锦。 严成锦知道陛下心情不佳,赶紧溜了。 “陛下,臣回都察院了。” 弘治皇帝瞪了他一眼:“你那一千两一壶的酒,送进宫来,给朕尝尝。” 臣求之不得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