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渔膝盖成这样了,返程自然没法再骑。 下午四点,外头闷热得很,空气也似被热化了似的扭扭曲曲,他蹬着车,后座载着沈渔。 沈渔没去洗澡换衣,身上仍然穿着那身黑色波点的游泳衣,只在背上披了一套柠檬黄色的半透明防晒外套。 她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每当听见她似乎因为疼而“嘶”出一声的时候,他就不由自主地将车蹬得更快些。 游泳馆离家三十分钟,快到清水街时,那粘稠闷热的天气,化作阵雨落了下来。 他踏板踩到底,接连险险经过了巷子里的几处坑洼,拧把手转弯时差点撞上撑伞出去买菜的大妈,讨得一阵咒骂。 赶在彻底淋湿前,自行车有惊无险抵达楼下。 沈渔扶着栏杆走了两步,牵住膝盖粘连的创口,不由呼痛。 他停好了自行车,走过去要背她,她投来不甚确定的目光,“……你背得动?” 那应当是他长这么大遇到的最大挑战了,背背停停,等终于到了六楼,直从脚底升起一阵虚脱之感。 背上来的那一段路,很多知觉都是模糊的,因为多半精力都用来给自己打气。逞强放的话,要不能执行到底,他会觉得很没有面子。 等将沈渔安置在了自己家里,再掉头下楼去买药的时候,他淋在密织的雨雾之中,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趴伏在他后背,那异常柔软又异常陌生的触觉。有一瞬她的微微潮润的头发垂落下来,擦着他的耳郭,那突如其来的痒,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颤。 回到家中,沈渔大小姐已将自己伺候得好好的:翘腿躺着他家的沙发,看着他家的电视,还吃着他家搁在冰箱里的和路雪。 他捎带潮湿气息进了屋,鞋子让雨水漫灌已经湿透,就脱在了门口,赤脚走进屋里。他没来得及冲个澡换身衣服,浑身滴水地走过去,帮她消毒。 她将双腿都搭在茶几上,别过头闭上眼,叫他擦药的时候动作轻点儿。 拿棉球蘸了碘伏刚贴上去,她就惊呼一声要抽回腿。 他一把按住,沉着脸叫她:“别动!” 她委屈神色:“痛都不行哦。” “我都还没开始。” “哦……是么?”她眼睛张开一条缝,望了望,“那你倒是快点啊,一气呵成好不好。” “到底要轻还是快?”他手掌底下便是她的脚踝,踝骨分明而突出,脚背白皙,有晒出来的凉鞋印。 “轻和快又不矛盾!” “……” 等消毒完,又擦过药水,她手里那盒冰淇淋去了半,她看他一眼,他眉上蓄了不知道是汗还是雨水,便将小木勺递给他,“你要不要吃?” “不要。”他站起身,要去洗澡,她又喊住他。 “你妈妈,有指甲油么?” 他去许萼华的卧室里拿出两瓶指甲油给了沈渔,自己回房间找一身干净衣服准备洗澡。 出来时,沈渔已经打开了甲油瓶子,捏着小刷子,凑拢了去涂大脚趾。 两下刷下去,成形一个酒红色的甲面,衬得脚背愈发的白。 他盯着看了会儿,心口突突跳了两下,没来由的,突然觉得这样看她很是不妥,自己都不清楚的哪里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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