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撑在膝盖上,望着蹲在地上整理行李箱里物件的沈渔,“不用因为所谓的礼数而为难自己。”语气少有的温柔。 “我没有觉得为难。即便往后,与这边来往不密切。他们对我的好意,有一分我是要还一分的。”沈渔正色道。 不因为许萼华而迁怒无辜,更不会因无辜人的善意,而对许的憎恶减少半分。 这是她为能与陆明潼坦然在一起,而为自己划定的原则。 下午,沈渔跟陆明潼去了附近的购物街,给两位老人各挑了一件正式些的礼物。 晚上仍是在家里吃饭。 九点多的时候,陆舅舅过来了一趟拿点东西。 外地来江城的宾客,大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消停了些,陆舅舅也坐着喝一盏茶,陪同聊会儿天。 临近十点,陆舅舅准备走了,陆明潼起身相送。 出电梯,步行至停车的地方。 陆明潼言声,感谢上一回舅舅出手相助。 陆舅舅轻“哼”一声,似乎并不愿意领受陆明潼突如其来的“示好”。 陆明潼小时候在江城生活过几年。陆舅舅不满于妹妹的离经叛道,可那时候却顶喜欢这个聪慧懂事的小外甥。他一直觉得,陆明潼现如今这个不讨喜的性格,跟妹妹脱不了干系。要是能一直在外公外婆的膝下,必然能将陆明潼教养得识大体、有格局。 他是家庭观念重的人,性格也有爱充面子的成分,因此倘若陆明潼有向陆家靠拢的意愿,他实则是高兴的。撇开感情因素不谈,他站在商人的立场,纯功利地说,他相信未来陆明潼必会做出成就,如今便算是投资罢。 陆明潼倒没有借力东风的意思,出发点很单纯,就想未来两人借道江城,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其后漫长岁月,保不准总有意外发生,至少那时候,沈渔有可以话事的去处。 许萼华那一句让他不要把路走窄的忠告,他愿意听取。 除了道谢,陆明潼还有一句忠告,关于吴先生的:“往后舅舅跟他生意往来,最好留足退路。” 陆舅舅问他为什么有此一说。 陆明潼犹豫。 陆舅舅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支递给陆明潼。很社会人的笼络手段,陆明潼微微蹙了蹙眉,还是接了。 陆舅舅给他点了火,他抽了一口才说,“抽不惯你们中年人的口味。” 陆舅舅:“……” 陆明潼讲了上一回吴先生为跟蒋从周搭伙,先斩后奏“卖”了他的前因后果,“当然,我人微言轻,不如舅舅跟他利益关涉深。姑且一听吧……他敢这么做,自然也不忌惮我会告诉你。” 陆舅舅无声地抽着烟。他与陆明潼眉眼特征多有相似,恐在外人看来,他就是另一个城府更深的陆明潼。 “生意人只讲利益,我跟谁来往都会提前给自己留退路。当然,还是谢谢你提醒。不过……”陆舅舅话锋一转,“你怎么会觉着你刚才这番话,重点在姓吴的?” 陆明潼即刻反应过来,却没什么表情,“哦,你也是现在才知道?” 那时候,家里又是威胁又是哄骗的,就想让许萼华说出男方是谁。许萼华死不开口,致使孩子父亲的身份成了一桩悬案。 他们兄弟私底下甚至揣测过,是不是对方位高权重,威胁了许萼华不能开口,否则将会祸及陆家。 这些年,凡有相关的线索,陆舅舅都会忍不住顺着调查,但一直没有结果。到最后就跟拼图缺了一块一样的,叫人耿耿于怀起来。 结果,这么多年的悬念,叫陆明潼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揭晓了。 陆舅舅竟有点心理失衡。因为他是见过蒋从周的,在一个酒会上,还交谈过两句。他是觉得蒋从周面善,但没细想过。答案就这么从手边溜过去了。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