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跟我提她的病情。父亲死后,她一直穿黑丧服,从不着鲜艳的颜色。她对着神龛为他祈祷、和他的灵魂交流。她是个好妻子,不是吗?” 格奈娅硬生生地吞下烤肉,赌气似的灌口酒:“她真是个好妻子,普林尼的仕途顺利有她的功劳。不过……” 她的手沿着杯口轻轻抚摸,语气轻柔下来,“更多在于他本身的才华。” 赫伦察觉到她的变化,故意轻蔑地说:“他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他骗了妻子的嫁妆,对亲生儿子不闻不问,是个像蛇一样冷血的人。他只是空有才华,内心一定像毒虫一样……” “噢不……他只是性子无常罢了,我了解他。他很有政治才能,也很会赚钱,长得就像阿多尼斯一样英俊。” 她的手指轻颤,“他非常完美……” 咣当一记声响截断她的话。 布鲁图斯打翻了酒杯,他讪讪地收回手,重重地低垂着脑袋,表情不明。 赫伦瞥见他露出的手腕上有一小片血迹,像幽影般一闪而过。 奴隶赶忙为他奉上新杯子、擦净地上的酒渍。 “不提那个家伙了。”赫伦笑着说,“他留下这么大的家业,说实话我也很头疼。我想应该会有不少人觊觎我的家产。” 格奈娅眸色一变,心虚地轻咳一声,“怎么可能……你可是波利奥的家主,是高贵的普林尼唯一的儿子。” 她僵硬地端起酒杯,心不在焉地喝口酒。 这时,奴隶端出新烘烤的面包。一股麦香交缠奶香的气味如焰火般点燃在餐室。 奴隶用长刀将面包切片、奉给三人。 布鲁图斯端起银盘,闭着眼睛闻了闻。 格奈娅瞧他一眼,严厉地说:“布鲁图斯,吃东西前不要闻,这样显得你很贪婪。” 布鲁图斯的手无处安放,他低头闷声说:“对不起,母亲。” “真正的贵族不会露出贪婪的样子。”格奈娅毫不顾忌他的脸面,“至少普林尼就从来不会这样做。” 布鲁图斯将头近乎要低到颈窝里。 晚宴结束时,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赫伦送母子两人来到中庭。 格奈娅喝了太多酒,她脚步打晃,布鲁图斯搀着她的胳膊。 她抬手抚摸大理石柱,醉醺醺地说:“这里就是波利奥……” 赫伦朝奴隶使个眼色,奴隶拿根羽毛上前。她配合地张嘴,羽毛扫过她的喉咙眼,她低头呕吐在陶罐中。布鲁图斯轻拍她的后背。 好不容易吐完,她擦擦嘴,抬头凝视着赫伦。 她突然一笑,挑逗地掐了掐赫伦的脸,红指甲有意无意碰触他的唇角。 布鲁图斯慌忙拉回她的手。 母子俩摇摇晃晃上了马车。 “记住他们的住址。”赫伦小声吩咐马夫说。 马夫轻轻点头,扬起手中的马鞭。马车在暗沉的路上踽踽独行。 赫伦使劲擦了擦脸,一脸嫌弃,好像这样能把格奈娅留下的气息擦掉似的。 他长呼一口气,一转身差点撞翻一杯牛奶。 “卢卡斯?!”他惊诧地接过杯子。 “您刚喝过酒,我想您需要这个。不过您这个表情……”卢卡斯笑得欠扁,“就像看到当年庞贝城的火山爆发一样。” “滚!”赫伦喝口牛奶,径直朝后走去。他刚走几步就顿住脚步,偏过脸说:“跟我到后院去喂喂鸽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