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斩棘!” 赫伦偏过脸来,平静地看向他。黑眼珠被斜斜的阳光照得泛金。 “看来你把《神谱》读过了。”赫伦合上书卷。 “那当然。”卢卡斯走近些,“我现在可是个识字的奴隶!” “你还是一个喜欢自作主张的奴隶!” 赫伦丢给他一句话,将散发浓郁饭香的餐盘拉近,快速握起刀叉,“我记得……我没让任何人帮我热饭。” 卢卡斯笑了笑,捞走他腿间的暖炉,蹲下身把餐巾铺在他的膝盖上。 赫伦切着香肠,眼睛却盯着蹲在身侧铺餐巾的卢卡斯。 他的金发蓬乱,蓝眼睛泛起流连的波光,忙活的动作十分认真,细致的程度不符合他狂放的性格。他粗莽外表下的细致,此刻全然流露了,非常的难得一见。 “我有时候,真庆幸买下了你。”赫伦看着他说,“你就像父亲一样照顾我,我真怀疑你的到来是上天给我的补偿。” 卢卡斯动作一顿,抬眼笑道:“能得到您这种赞扬,是我毕生的荣幸!” 百叶窗挡出的光影映在他脸上,金黑相间的,蓝眼珠被照成离奇的半透明色。他的嘴唇被一道金光照亮,很是干燥苍白,嘴唇上覆盖一层薄薄的干白皮。 赫伦盯紧那两瓣唇,想起某种不好的回忆,突然说:“过来些,卢卡斯。” 卢卡斯迟疑地照做了。 赫伦抬起手指,润泽的指尖慢慢凑近、点触到他干燥的嘴唇,又像滑腻的蜗牛般缓慢地摩挲两下。 嘴唇上的触感就像小虫咬噬,顺着血管一路闯到心里去,麻麻痒痒的。 “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嘴唇干裂的样子。”赫伦撤回手。 卢卡斯呆愣住,心如擂鼓。 …… 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临罗马,人们起床对着神龛祷告时就注意到了。雨雪纷然而落,罗马城像被泼了层牛奶,又像披了层白棉花。雪花见缝插针,但凡裸露的都是白的。 主妇们融化雪水添到饭菜里,感谢来自神明的赐予;男人们光着臂膀挖地窖,将葡萄酒桶冷藏在内。人们欢欣这罕见的雪,在街上建起神像、虔诚地膜拜。孩子们连斗篷也不穿,到处乱窜、欢快地打雪仗。 中庭落满积雪,赫伦没让奴隶清扫。他穿砖红色的斗篷,笔直地站在庭院中央,像雪地里凭空燃烧的一把火,明丽极了。 他听到叮叮当当的响声,心里一动,轻轻笑起来。 加图索带着妻儿来做客。 他一如既往地一身黑,胖脸笑成一朵花。 苏拉抱着小小的塞涅卡,初为人母的她更加温婉。她的眼睛多了股柔情,好像看谁都是她的宝贝儿子;仿佛世间的一切罪恶,在这双眼睛前都会被原谅。 “赫伦,瞧瞧你可爱的侄子!他已经长大很多了。” 她把塞涅卡捧出来,那团圆圆的襁褓蠕动着。赫伦凑近一看,婴儿已经褪去小老头的壳子,大眼睛十分黑亮,他攥起小拳头,忽闪着眼睛,朝赫伦甜甜一笑。 “抱抱他吧,他看起来很喜欢你!”苏拉微笑着说。 赫伦小心接过婴儿,用手戳了戳他的酒窝,浅浅笑起来。 “噢,快看看我这个傻弟弟吧!”加图索揶揄地笑道,“他看起来比塞涅卡大不了多少,就像个找妈妈要奶吃的小男孩儿!” “闭嘴!加图索,连塞涅卡都比你像个成年人!”赫伦瞪他一眼。 两人拌了一会嘴,加图索带着苏拉去探望他的姑母。范妮灰暗的脸有了笑容,她表扬苏拉为克劳狄诞出子嗣,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枚祖母绿赠给她,吻了吻塞涅卡的额头。 赫伦准备了丰富的午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