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他!” 卢卡斯把袖子拽出来,抬眼笑道:“人总要认清自己的位置的,我的主人。” 他笑得十分明朗,嘴角翘得顽皮,显得有点乐观。 赫伦愣了愣。他感觉这句话听过一遍,而这次有说不清的微妙感受。他什么都没有说,连婴儿乱流的口水也没留意。 带着婴儿的行程注定不会简短。 塞涅卡正处于哭叫威力最大的时候。他的小腿一刻不停要乱踹,哭闹声如蜜蜂蛰耳般回荡。安睡时像小天使,醒来后就成了聒噪的小恶魔。缺少经验的大人们不太会伺候他,连他哭闹的原因都猜不对。一路就这么闹哄哄的。 到了晚上,马车走到卡普亚附近的小城。 为了照顾塞涅卡,四人临时决定在这座小城留宿一夜。 他们租了两处居屋,加图索一家住在山下,而赫伦和卢卡斯住在山上。 主奴两人走了很久的山路,才来到木制的居屋。 这里清寒而僻静,山风时不时如洪流般吹雪而过,使得居屋像一个禁欲的苦修士,独立于山下的流光繁华之外。 卢卡斯点燃壁炉,屋里暖和起来,这种鲜见的木屋无疑是温馨的。这里没一根蜡烛,壁炉的光亮足以照亮所有了。马赛克壁画镀上摇曳的金光,木柱子投掷下影子,以飘忽不定的轨迹生长。 赫伦躺在睡床上,屈起一条腿,另一条腿随意地搭上膝盖。他枕着胳膊,歪过脸注视着卢卡斯,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卢卡斯蹲在壁炉旁,仔细地收拾行李。 到了冬天,他已无青草可叼,那种粗野气也随青草的消失而消失了。他将毛巾、毡帽、药草什么的翻出来,审视一遍再放好。他认真的模样,安放在他硬邦邦的躯壳上。火光镶绘他半侧身体,另一侧隐于相对的晦暗。 他翻到箱子底,眼前一亮,惊讶地问:“剑?!” 赫伦等他这个反应已经很久了。 “卢卡斯,跟我去雪地上打一场吧!”他笑着说,“上次根本就没过瘾!” 两人来到屋外的雪地上。 星星冻结在夜幕中,拼成一条钻石银河。它像从居屋冒芽而出,将夜空越推越远,落到天边浅青色的雪上。居屋像是神的暂居所,他动用神力,使烟囱冒出银颗粒的烟,他就踩在银烟上走回天国。 凡间的动静被屏蔽。这里介于天国和人国之间,不偏向任何边界,安然享受一隅的寂寞。 居屋门大开,火光照亮一片雪地,那片雪像铺洒了金粉。 两人就站在这片金雪地上,刀剑相向。 “卢卡斯,现在我不是你的主人。”赫伦用丝布拭净剑锋,锋刃泛出比雪还冷的光,“用杀死我的决心和我打,我想看到你的歇斯底里。” “那您一定会死的。”卢卡斯肯定地说。 赫伦举起剑对准他的心脏,“那就在最后一刻给我留条命,我渴求的是血液沸腾到爆炸的感觉!” 他停顿一下,“这个只有你才能给我。” 卢卡斯脸色沉了沉,拿起了剑。 征服与被征服的号角即将吹响。 赫伦飞奔过去,红斗篷鼓风而起,像一朵绽放的罂粟花。 他挥剑直逼卢卡斯的心口,被后者一把挡开。刀锋砥砺出一道火光,瞬间消逝在苍黑中。 赫伦被他的力量掀倒,头发上沾了白雪。他笑着呵出轻柔的雾气,“很好。我以为你还要装一会儿温柔的女人。” 他松开系带脱掉斗篷,身体轻盈许多。 卢卡斯是在瞥到他洁净的脖颈时,产生类似嗜血的情绪的。 他猛抽一口气,寒毛倒立起来,喉头滚动一下。他感到十分饥渴,皮肤热得烫手,呼出的热气将微弱的雪花融噬。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