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上风。他的野性,他的力量,此时也都消弭了。 赫伦搬把椅子坐在床边,抱着双臂。他没打算说什么软言慰语。 “你耽误了我们一天的行程。”赫伦居高临下,微微上翘的尾音颇为调侃,“如果我因此而错过神明的庇护,蔑视疾病的你想怎么弥补我?嗯?” “很抱歉……”卢卡斯有气无力地说。他的嗓音更为嘶哑,像被千钧重锤袭击过。 赫伦摸摸他的额头,“老天爷!你的额头就像刚出炉的烤猪皮一样滚烫!” 他想了想,从衬衣里拎出一个青玉,挂到卢卡斯的脖子上。 “这是在神庙供奉过的护身符,可以远离疾病、增长智慧,是我母亲为我求来的。”赫伦说,“现在,我想你比我更需要它。” 卢卡斯的呼吸短促一下,暗沉的眸色亮起来。他的左手滑上胸膛,握住那颗青玉制成的护身符。 赫伦将丝巾浸泡在雪水里,叠成方块放在卢卡斯额上。 “我可不怎么会照顾病人。”赫伦拭去他鬓角的汗水,“你知道,我可是一个强势的主人!” “当然不是。”卢卡斯虚弱地笑笑,“您是一个温柔的主人,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贵族。” 赫伦用湿毛巾擦他的脸和脖子,“出于人性,我想我有必要照顾你。这具强悍的角斗士的身体,不应该像软弱的老鼠一样死去。” “没有您的允许,我是不会去死的。”卢卡斯看着他,“我答应过您。” 赫伦对上他的目光。 那湛蓝眸子里的黑瞳孔倏然放大,也愈发幽深了。他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因为生病而罩一层朦胧的雾气。这一瞬间,赫伦砖红色的身影倒映在他眼底,象悬浮在海洋上空的一轮红日。 “卢卡斯,你的眼睛真漂亮。”赫伦赞赏一句。 卢卡斯别过脸,那对钻石般璀璨的眼眸也阖上了。他翻个身,将固执的后背留给赫伦。 “转过来。”赫伦有点烦躁,“奴隶是不能背对主人的。” 卢卡斯只好翻回来,满脸通红,有种硬汉不该有的忸怩。他的额发将烘干的丝巾打掉,遮挡住他大半只眼睛。 赫伦把他的额发推向后面,摸一摸他的额前,又浸湿了丝巾贴在上面。 卢卡斯一直从眼缝里盯着他。 他看似霸道实则关心的举动,全部被卢卡斯收拢入眼。这入眼的过程,持续不过一弹指。 可只要这一眼,卢卡斯就把他从皮到骨通通看透了。 赫伦坐回椅子,双腿随意地交叠,拿过一本羊皮卷。 “我带了书卷过来。”他展开它,“现在看来是明智的,我可以不用浪费时间。” 他面对卢卡斯,静静地看起书来。 他背对着马赛克壁画。壁画上的女神从神域之门中走出,她光芒四射,引得大地为之震动,草木灵物生机勃勃地生长。 在卢卡斯的视野中,赫伦恰好挡住了女神的位置。 他就这么安静地坐在神域之门中,手捧一卷羊皮书。头戴桂冠的小天使亲吻他翘起的脚尖,砂糖白的云浮在上方,后面是错落交织的墨绿色树林。他砖红色的身影象一笔极浓的朱砂,嵌进那个不加雕饰的世界。 卢卡斯攥紧了护身符。 赫伦看得入神,突然笑出声:“‘如果一个人不知道要驶向哪个码头,那么任何方向都会是错的’……哦,这个比喻真是太不妙了!” “您在看修辞学?”卢卡斯问。 “嗯。”赫伦点头,“是尼禄曾经的导师写的。他受万人追捧,可我觉得这个比喻不具备说服性。很多扭转局面的决定,都是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