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葬礼上……”范妮回忆着,痴痴地笑,“他穿着黑丧服,眼睛头发都是黑的,只有嘴唇和指间的印戒是朱红的。我真真不明白,他是天使穿着恶魔的衣服,还是恶魔披着天使的外衣。” 赫伦听到红戒,脊背陡然绷直,来了不少兴致。 “后来……”范妮垂下头,“我得知他钟情于他死去的堂姐。可这些都没关系……贵族的结合,只要有利益不就够了吗?我动用家族的政治力量,让他跟我结了婚。可我知道,他并不爱我。” 她摘掉额前的黑曜石,在赫伦眼前晃了晃,“这枚宝石……就是他送我的唯一的礼物。那个时候,你已经三岁了。” “可他把宝石送给我的第二天……他就搬走了……因为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她的表情痛苦起来,“神明啊!您惩罚我去寒冰或烈火里受罪吧!我全身的血液都是恶毒肮脏的……” 她攥紧黑曜石,急促地喘息着,脸颊涨红,冒出大滴的汗珠。 赫伦惊慌地扶住她,为她擦掉脸上的汗。“您做了什么?”他问。 范妮幽幽地瞧过来,颤抖地摸摸他的脸,“母亲的罪恶,是不得进入儿女的眼睛的,那只会让你蒙羞一辈子。我真正想教导你的是……” 她抓紧赫伦的手腕,“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就要在他转身离开时,死命抓住他的手!” 这时,卢卡斯拿着砖红色斗篷出来,抖了抖,递给了赫伦。 赫伦朝他笑一下,接了过来。 这明朗的笑被范妮捕捉到了,她的脸色一下子就灰暗下去。 “他是一个角斗士,对吧?”范妮盯紧他走远的背影,“野蛮无礼的角斗士,他的一生都只能活在粗鲁之中,成为贵族们的玩物……” “母亲!”赫伦不悦地说,“您不要这么说他!” 范妮把呼之欲出的话语咽下去,脸上多了一层黑雾,阴森森的,“远离他……赫弥亚……远离他。他只会给他的主人带来麻烦,角斗士缺乏自控的能力……” “卢卡斯不一样!”赫伦反驳,语气有点急切,“我相信他,这一点谁都不能改变!包括您。恕我直言,您并不了解他……” 范妮抿抿嘴,脸色愈发难看,“贵族不需要去了解一个低贱的奴隶。” 赫伦皱起眉。他的母亲好象对卢卡斯抱有很深的成见。 母子俩僵持时,一个奴隶进来禀报:“主人,格奈娅来了。” 赫伦和范妮同时睁大眼睛;尤其是范妮,她的脸涨红得要滴出血,好象全身仅存的那点血液都涌上来了。 格奈娅没有等奴隶引路,直接走进门来。 她的斗篷艳红,长长的红毡帽遮住半张脸,红棉靴嵌进积雪里,整个人像一把燃烧热烈的火。她傲慢地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站着,手指戴满了宝石。她的凌厉像一股浓烈的气流,席卷中庭的每个角落。 她慢慢扬起脸。帽檐上抬,露出她火焰般的红唇。 “很久不见了,范妮。”她冷冷笑着,“你还没死啊?” 范妮摘掉毡帽,努力维持平静的面容,“听说你被降为卑贱的平民了。”她说,“你应该用‘大人’来称呼我,不是嘛?” 格奈娅忽然大笑,笑声鬼魅一般撞上四壁,又反弹回来。她咯咯笑着,从喉咙里厮磨出来的东西,很粘腻瘆人,赫伦听着很不舒服。 “格奈娅。”赫伦开口,“这是我的家宅,你应该遵循主人设定的规矩,而不是随性而来。按理来说,你连同我们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格奈娅逐渐收起笑,恶狠狠走上前,伸手戳了戳黑曜石,“这种东西……根本不值钱。范妮大人,您真是个可怜的女人。普林尼只送您这个,您倒不如看看我的……” 她握起双拳并拢,伸到范妮眼前。她的十指全部戴有戒指,五颜六色有金有银,像一串钻石堆砌的彩虹。即使是灰蒙蒙的天色,戒指的璀璨都足以映亮人的眼睛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