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踱步过去,约莫听到他的脚步,还离着段距离,老四便转身看了过来。 十八岁的少年,却已经完完全全是成年人的模样,半点少年气都没有,暗绿色的军装外面套着同色大衣,戴着皮手套的手里握着马鞭,看样子刚骑马回来,一双比寻常人深邃许多的眼睛看过来,像无波的深潭,窥不出半丝情绪,只静静站着,一身气势逼人。 “三哥。” 十四岁的赵怀煜对着赵怀潮,表面羡慕尊敬,其实嫉妒不屑,或许还有一丝他不愿意承认的羡慕,而十八岁的赵怀煜,朝他淡淡颔首,神态自若,心中平静无波。 “四弟。” 赵怀潮走上前,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由赞道:“刚刚着急去探望父亲,没来得及仔细瞧你,不错,这副样子,确实是少帅了。” 赵怀煜淡淡道:“刚才多谢三哥出言撑腰。” 赵怀潮摆摆手:“你我兄弟,不说这些。”何况他心里清楚,就算没有他那几句话,赵怀煜照样该是少帅,他刚刚在大堂看得分明,那些副官根本没有要反对的意思,也就赵怀森在那里气急败坏了。 寒暄完,两人一时失了声,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毕竟两人原本就不是什么感情深厚的好兄弟,又许久没有相处过,这四年也就过年匆匆见一两面,说是兄弟,恐怕还不如跟身边的随从来的亲近。 最终还是赵怀潮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对着廊下的雪景,感怀的叹了口气:“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在这院子里玩耍,转眼一个个成家立业……” 赵怀煜眯眼瞧着树上的落雪,没心情听他感慨怀旧,打断他的话:“三哥有话直说。” 小时候玩耍的是赵怀森和赵怀潮,于他而言根本不是玩耍,是痛苦,被当马骑当狗撵还要装傻充愣的痛苦。 赵怀潮这时也反应过来,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表情有些尴尬:“那我便直说了,我想将我母亲带走,我这两年做研究也攒了些钱,在京里买了间公寓,所以想将我母亲接过去。” 他没有说的太明白,但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懂。 他母亲只是一个姨太太,如今父亲成了这个样子,后宅的事自然全由了太太,他来的路上已经听说太太打发了不少没有生育的姨太太,母亲留在家里,以后太太还不知道要怎么出手整治,当然,还有赵怀煜的原因。 他母亲当初为了他,没少打压收拾赵怀煜,说他小人之心也好,怎么也不能放任母亲待在家里,所以他想将母亲接走,以后恐怕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之前在大堂上极力支持赵怀煜,帮他在一众宗族面前压制赵怀森,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这个。 赵怀煜挑了挑眉:“随你,只要太太那里不反对就好。” 八姨太当初对他做的事,他可以不追究,或许因为他现在是胜利者,对她倒是没有了当初那么记恨,多年汲汲营营的目的落空,已经是最好的报复,但要他帮她,却是绝对不可能,赵怀潮若能将八姨太从太太那里带走,那是他的本事。 赵怀潮心里也清楚,朝他拱了拱手:“多谢,我先去我母亲那里一趟,得空再聊。” 走出两步,又转身,面带歉疚:“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为我,也为我母亲,对不起。” 说完才又快步离去。 赵怀煜略微怔了怔,而后心中一晒,朝旁边一伸手,便有随从悄无声息来到他身边,递上帽子,他接过来带上,淡淡道:“去派人盯着点。” “是。” 鲁省军权交接,作为新一任军首,虽然碍于赵司令没有真正去世,挂着一个副字,但该做的交接还是得做,譬如进京汇报授衔。 等鲁省这边一切平静下来,已经是一月中旬,新任少帅赵怀煜与其兄赵怀潮一起坐火车进了京。 与此同时,沈七正在相亲。 确切说,是参加名义上沈三少举办的实际上为他特地准备的赏梅相亲宴。 华总统当初定下法规,男女皆满二十之后才能登记结婚,二十之前一律属于违法,所以尽管这时的少男少女十四五岁就开始宣告恋爱,但一般满十八才会订婚,到二十正式结婚。 四年过去,沈七二十二,已经超过法定结婚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