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蘅的权势之下,也只是负隅顽抗,螳臂当车。 做人要守承诺,当初她是如此告诉姬蘅的,如今就要遵守承诺。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的丈夫所为。 姜梨并没有很忧愁。 到了第二日,姜梨早晨起来用过早饭,换了衣裳,就准备到叶家去探望薛怀远。本来昨日就想去的,无奈要去李家,今日没什么事,现在去也不迟。 才走到姜府大门口,却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叶明煜身边的阿顺,阿顺见了姜梨几人,愣了一下,道:“表小姐这是要出门呢?” 桐儿回答:“姑娘正打算去叶家,没想到你来了。” “阿顺,可是出了什么事?”姜梨问道。 阿顺挠了挠头:“表小姐,薛县丞醒了,司徒大夫让小的来与您说一声。” 姜梨怔了片刻,像是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往马车那头走,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出发吧。” …… 桐儿和白雪面面相觑,马车里,姜梨紧紧握着手里的玉佩,桐儿和白雪与她说话,姜梨也是心不在焉,显然是心思不在此地。她想着薛怀远如今醒了是如何,是会十分痛苦,还是心如死灰。他会不会流泪,会不会责怪自己这个女儿。越是想的越多,越是茫然无措,姜梨发现,她如今连自己曾经最熟悉的父亲,也变得陌生了起来。她好像很久没有和父亲好好说过话了。 上一次见到清醒的父亲时,还是出嫁之前,之后大家往来写信,却没有再见面的时候。 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快到姜梨的马车已经走到了叶府门口,她却有一瞬间,突然没有勇气下车。 白雪先下马车,在车下同她伸出手,想要搀扶姜梨,道:“姑娘不下来么?” 姜梨定了定神:“就来。”她朝白雪伸出手。 无论如何,那都是她的父亲,便是有再大的苦难,这个世上,只有父亲是薛芳菲的家人。是薛芳菲留在人间的,唯一的牵挂。 叶府门房的小厮热情的迎道:“表小姐来了。” 姜梨点了点头,随着白雪和桐儿往里走去。本是初春料峭的天,竟也觉出热来,手心脑门上都是汗水,随着她走动,汗水也要落下来似的。 薛怀远的房间外头,站了几人。姜梨走过去,看见的是叶世杰。叶世杰也当是刚刚下朝,连官服都还没来得及换。他也许久没看到姜梨了,叫了一声姜梨的名字,姜梨道:“叶表哥。”目光不由自主的往里看去。 叶世杰晓得她关心薛怀远,侧了侧身子,示意她进去,“薛县丞在里面,已经醒了。” 姜梨深吸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司徒九月正在收拾药箱,叶明煜坐在一边,好像有些不知所措的喝茶。海棠站在一人身边,那人坐在床榻的边缘之上,只是一个坐着的身影,就让姜梨的眼泪险些掉了下来。 他坐的笔直如一棵青松,只是不再高大挺拔,显得有些苍老。但还是她的父亲,薛怀远。 司徒九月见姜梨走进来,道:“你来的刚好,我替他看过了。身子已经全好,从今往来,我不会再来,他也不再需要我了。剩下的,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她一副撂挑子走人的模样,姜梨的心里,却对她充满了深深地感激。于是同她行了一个拜谢的大礼,道:“九月姑娘的恩情,姜梨记在心上,如果没有你,薛县丞不会有如今的模样。日后若有机会,此等大恩大德,姜梨一定报答。” 一个首辅千金却给一个没有身份的江湖女子行此大礼,已经是很出格了。不过屋里的人却没有人觉得这不应该。司徒九月侧身避开,皱眉道:“一个个的,怎么都喜欢行大礼。说声谢谢有什么意思?我要你的感激之情也不能换银子,我早说了,姬蘅已经付过报酬,大家各取所需罢了,不必有感情纠葛。”说罢,便抬脚大踏步的走出屋子,连头也不回。 “这姑娘可真是……”坐在门口的叶明煜砸了咂嘴,半晌才吐出一个词,“不同寻常。不过咱们江湖人士,就是如此,阿梨,你可不要在意。” “阿狸?”从屋里,响起了一个轻微的声音。姜梨一震,抬眼望去。 薛怀远就坐在边上,目光怔然的看着她,缓慢的重复了一句:“阿狸?” 姜梨的手垂在身侧,紧紧握着拳头,差点忍不住自己哽咽出声。 “是啊阿梨,”叶明煜看向薛怀远,问:“怎么,老爷子,你认识我们家阿梨?” 满屋人里,只有姜梨知道,薛怀远所说的是“阿狸”而不是“阿梨”。也许是叶明煜的话,让薛怀远想到了自己的女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