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蘅的扇子往肩头轻轻一拂,那八哥像是晓得了主人不悦,扑腾着翅膀飞走了,一转眼飞到了那棵尚且稚嫩的树苗上,像是在观察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 “大人。”阿昭主动打破了沉默,他道:“那一日是大人在公主府的私牢里将我救了出来,一直以来,没有机会见到大人,今日一见,只想当面对大人说一句,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那男人扬了扬唇角,不在意的道:“不必,你的谢意不值钱。” 阿昭愣了一愣,道:“尽管如此……” “不用对我心存感谢,”姬蘅道:“听司徒说,你想报仇?” “是,只是我的仇人好像已经不在人世了。”阿昭苦笑一声,“真是造化弄人。” “你大可不必为此失落,人生在世,向来欢喜光景少于艰难光景,你要是好好活下去,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遇到你的下一个仇人。还是很有机会的。” 他说的话刻薄又伤人,但不知为何,阿昭心里,竟然也没有很生气的感觉,他对面前的男人也很难生出恶感,虽然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还不近人情,但可能是因为对方救了他一命,又或者是因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他的脾性越发好了。 不过姬蘅似乎不打算和他继续多说下去,转身就要走,阿昭问:“大人……不需要我做什么来回报么?” “当然,”那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从前面传来,“你很自由,想离开的时候,随时都可以,不用跟我说了。” 就……这样? 阿昭觉得奇怪起了,姬蘅竟然什么都对他无所求,所谓的肃国公“喜怒无常”,所以那一日救了自己,只是因为恰好赶上了他的“喜”时吗? 眼见着对方越走越远,身影渐渐消失不见,阿昭才收回自己的思绪,重新看向院子上方的天空。听说成王和兵马和回京的昭德将军打起来了,现在还不知是什么结果,父亲…。父亲不知道现在在何地,还有姐姐……他想到这里,不禁黯然失色,永宁公主折磨她的时候也曾说过,薛芳菲死了,就算他要回桐乡,也不会让姐姐一个人留在燕京城,他会带姐姐的棺木一起回去,哪怕只剩下骨灰。 …… 战事每日从前方传回燕京,似乎次次都是捷报。成王那筹谋了多年的举事,在昭德将军的勇猛无敌下,像是个笑话,不堪一击。 时日久了,燕京城的百姓们也松懈下来,纷纷认为成王溃败是迟早的事,只要有昭德将军在一日,北燕就不会有叛军作乱。于是街道上行走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那些人把惶然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每日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一些老人和胆子极小的妇人,大多数人,已经不再受到这些影响。 燕京城的春日,就这么过去了,紧接着而来的是夏日。夏日里的炎热像是一夕间生长出来的,日头火辣辣,街道上的人都显出惫懒来,小贩们挑着担子开始卖消暑的冷食。大户人家的干脆不再出门,在装了冰龙的屋子里躲阴凉。 桐儿一边坐在屋里刺绣一边问姜梨:“姑娘,再过不久,就是您的生辰了。” 姜梨怔住,道:“是么?” 她自己也没察觉,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青城山,没有回京,在青城山,是没有人来为她过生辰的。今非昔比,她又成了姜二小姐,姜家自然要给她过一过生辰。如今已经是七月十二,等到了七月底,姜二小姐就该满十六岁了。 倒是个极好的年纪,仿佛一切都还有新的希望。姜梨想着,大约可以趁这个机会,去叶府一趟。既是她的生辰,姜家人应当不会拦她。这么一想,倒是轻松起来。但对于这个生辰如何过,收到什么贺礼,她并没有特别的期望。 白雪从外面走了进来,道:“姑娘。” 姜梨见她神情有异,就问:“怎么了?” “外面都在说,成王败了。殷将军拿着成王的脑袋进宫去了,几十万叛军,尽数降灭。血把江水都染成了红色。” 姜梨本是坐着的,闻言一下子站起身,皱眉道:“成王死了,叛军降灭?” 白雪点了点头:“应当是真的。奴婢还听从外面回来的人说,昭德将军回京的时候,百姓们都自发站在街道边相迎。” 姜梨并不在乎殷湛得不得民心,有没有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