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画本一出他本就想来看笑话的,但十分体贴司隶台头一回遭遇到这种事,可能还反应不过来,所以,直到今早发现小徒隶拿着画像去教坊,他便知道,时机成熟了,这不等人一下朝就来贺喜了。 被画骨先生摆一道,这的确值得庆贺。两个人被坑,怎么也比一个人掉在坑底爬不出来的强。 刘煜本来是打算提醒一下这位以后别再招仵作给人留空子了,可此刻看他幸灾乐祸模样,生生将那话给咽了回来。以赵诚被坑得如此凄惨的过往,恐怕,他找仵作这件事并非一时脑热,而是有心人故意撺掇。没记错的话,这位跟漱玉斋那位李宓是莫逆之交,悲剧的开始极可能是李宓的筹谋。 想及此处,刘煜的郁气倒也纾解开来,懒懒答道:“能有人当对手,这滋味也是不错的。” 一直自认为是刘煜对手的赵诚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分明是对自己赤.裸裸的蔑视! ☆、第六章 金牌冰人 一大早,蔷薇园的冰人便排起了长队,她们之中有的是来取画的,也有的是带着姑娘来画画的。 自从宋轶逃了一次,李宓学乖了,玉珠十二个时辰盯着她不放,睡觉时还不忘绑根链子在她脚踝上,只要她一动,房间的铃铛便会叮当响,别说守在床侧的玉珠了,就是外面的护院家丁都能吵醒。 宋轶席地而坐,蹬了蹬腿儿,耳边又是一阵清脆的铃声。玉珠即刻进来,慌张四望,见宋轶乖乖地坐在案前,松了口气,躬身垂首道:“先生可是有什么吩咐?” 宋轶很想翻她一个白眼,一手在案下扣着脚,一手执笔,正画着面前这个路人甲。若非这些日子给刘煜送花银子花得如流水,小金库告罄,这根小链子还能拴得住她? “让下一个准备准备,这边最多再一刻钟。” 玉珠应声出去。冰人看着那已成的画像,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这位马大姑娘马上就二十了,家产不薄,又是独女,条件得天独厚,谁料第一次成亲拜堂当晚就把新郎吓得要休妻,马家的家产都不要了,就因为她这张脸遍布又黑又打的诡异斑点。 看着这张画像,冰人头一次发现,马大姑娘的五官其实是长得相当精致的,可就算再精致,这一脸斑点,任谁看到都犹如一脸苍蝇爬,说不出的恶心膈应。 那边一退亲,这越发嫁不出去,这都说了几回,都给人婉拒了。上面说,若再不嫁,就要罚没家产,马老爷马夫人便着了急。 听说这漱玉斋的宋先生妙手能回春,能让野鸡变成山凤凰,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见人拿起笔就要往那张漂亮脸蛋上点斑,冰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立刻叫道:“先生,慢着。” 宋轶看都不用看都知道她在想什么,提笔未落,却抬头看马大姑娘,果然,马姑娘眼中也有急切担忧,深怕她真的点下去。 宋轶干脆搁笔,“马姑娘觉得这样真的行吗?” 纵使看着画卷同意成亲,但他日洞房花烛又让夫君落荒而逃吗? 马姑娘露出一丝痛苦神色,最后看了一眼她不长斑的美好画卷,忍痛点点头。 宋轶画完,冰人不满了,竟然连斑点的大小、数目、位置都一分不差,这宋先生简直是……简直是…… 她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宋轶毫不理会,反而拿起纸,写了一张方子,道:“这是疏肝解郁清肠润燥的药方。平素饮食清淡点,戒油腻荤腥,不要一味吃药清热降火。这对女子未必有好处。古方上说,肠上有什么,脸上便会有什么,这斑不是不能去的。” 马姑娘有些愣神。 “做人呢,还是要开心。你若整日因为这斑愁眉苦脸,又有哪个男儿愿意陪你苦愁一生?就像这幅画一样,这样看,有没有觉得很乖巧可爱?” 宋轶将画像撑起来,同样一张脸,同样长着肉麻的斑,但含笑的眉眼,欲语还休的双唇,却让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连先前不满的冰人都是一愣。 “男人若只是看重外表,即便你此刻貌若天仙,也总有年老色衰一日,色衰爱弛,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吧。能包容你最糟糕时模样的男人,才值得你为他付出一切。其他的,不过浮云过境,无须在意。心情好了,心肝脾肺肾也会跟着好起来,这斑便也去得快了。” 一直僵着脸的马姑娘终于笑出来,“郎中也是这般说,直到今日听了宋先生的话,我这心结才能解开。”说罢便是一拜。 冰人发现,走出蔷薇园时,这马姑娘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那张脸也带着一种别样光彩,也不那么难以入目了。 她忍不住回头再看那个席地而坐的人,不由惊叹,这宋先生的本事不止是画画吧,也不知道如此年轻她经历过些什么,才会如此通透。 只有玉珠十分感慨,最是好美色的宋先生竟然鄙视男人以貌取人,这感觉略违和啊。她似乎完全没有身为好色之徒的自觉。 这边正在腹诽,便见得面前人影一晃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