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传出, 泰康城哗然。宋轶即便不在场也能想象广平王府两个大男人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身为帮凶, 宋轶觉得自己有责任替萧玉致说明她的良苦用心, 不要让她的牺牲因为这些男人义气而白费。但到了王府门口,她又开始胆寒,若知道是自己亲手将萧玉致送到罗祺手里, 府里的雄性会不会直接冲过来捏死她? 宋轶转头,看向薛涛,虚心求教:“如果广平王和楚流云联手, 你打得过么?” 薛涛垂目,“楚流云的剑很快。” 宋轶心肝儿抖了抖,“我看今日府上也挺忙的,等他日乔三也得闲了,我们再来!” 薛涛侧目。 “就算你把司隶台的人全搬来也没用!”楚流云的声音冷飕飕地从身后冒出来,宋轶转头,讪笑:“楚公子怎么在外面?” 此刻楚流云一身黑衣装扮,手握利剑,这气势似乎是要去劫法场。宋轶多心地打量了他一番,“莫非,你本是打算半路劫持罗祺的?” 楚流云脸上扭曲了一下,“我只问你,玉致妹妹的事你可知道?” 宋轶正色:“当然不知道!”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气势,让楚流云恨不得掐死她,狠狠丢给她一个冷眼,便进了门。宋轶想了想,觉得若是临阵脱逃,是不是太怂了,这不符合她画骨先生弟子的身份啊,所以她义无反顾地跟了进去。 转过照壁,便听得赵石的声音:“……听闻你是十四年前萧炎在战场上收养的孤儿?今年二十有四了?” 赵石从里面出来,跟楚流云碰了个正着,不期然问起此事,别说宋轶不明白了,连楚流云也十分不明白。 “赵刺史有何贵干?”楚流云的语气冰冷至极,面对这样的畜生,他恨不能杀之而后快,但眼下形势却不容许他这样做。 赵禽兽毫无自觉,眼色阴鹜地将他扫了一眼,即便隔了数丈远,宋轶也能感觉到楚流云全身汗毛倒竖。 “没什么。”赵石潇潇洒洒走了,看到这边的宋轶,还送给她一个不阴不阳的笑,“真是可怜,好不容易将罗氏一族拉下马,就这样让他们翻身了!那十万将士恐怕要死不瞑目了!” 对于这种低劣的挑衅,宋轶丝毫不放在心上,笑眯眯地看着他:“赵刺史,这招,对我没用!” 报仇这种事,也是讲究范围和限度的。他不会蠢到认为她会拉着中尉军,拉着一帮世家,去逼迫开元帝灭罗家堡吧? 赵石危险地眯起眼,“你可别让我逮着了。” “他威胁我!”待人走远,宋轶对薛涛说。 薛涛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事实证明,宋轶的担心是十分多余的。萧玉致既然想要实行她的计划,自然有说服广平王的办法。所以宋轶见到广平王时,这位父亲十分平静。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是很平静,甚至对楚流云说,“这是致儿的良苦用心,不要辜负了她。” 很简单一句话,将楚流云所有激愤压下。转头,广平王还向宋轶道谢,“若不是宋先生,那孩子怕早已自尽。请受老夫一拜。” 宋轶受宠若惊,整个人都昏昏然了。 从广平王府出来,她觉得十分怪异。怎么说呢,这一家人好像为了某种东西,可以不要性命,不要名誉,可以不顾一切,孤注一掷。 上马车时,她恍惚了一下,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薛涛手快,拎住她的手臂,宋轶诚恳地道谢,因为视线转移,眼角余光看到街角有点异常。 两名男人,模样十分亲密地站在卖发簪的小摊前挑选发簪,这泰康陈还没到断袖俯拾即是的地步,而那装扮,似乎在哪里见过。 上车坐定,薛涛挥鞭赶马。宋轶问:“这两人该不会是我们从漱玉斋出来时遇上的那两个吧?” 薛涛:“你眼力不错。” 薛涛答得淡定,宋轶心跳失衡。果然,赵石这个混蛋还是怀疑她。 罗祺虽然继承了定远侯的爵位,但他这个刚出土的幼芽,要跟赵石抗衡,还是嫩了点。 她得想个法子将罗丹琼送出城才行。 当晚宋轶整理了《惊华录》风云榜,将罗祺、萧旭和楚流云的名字加进去,翌日榜单公布,整个漱玉斋人潮涌动。宋轶便乘着这股人潮,乔装改扮出了漱玉斋。薛涛就嗅到一点气味儿,便发现人没影了。他本来要找,但看到漱玉斋外暗中监视的人,也藏到暗处监视起这些可疑人。 宋轶径直去了南园小筑旁小乞丐们住的地方,一进门便见罗丹琼倒在地上,几个年纪小没出活的小乞丐急得跳脚,看到宋轶过来,差点哭出来。 罗丹琼捂着肚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