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坐姿,正襟危坐,背脊打得笔直,闭着眼,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凭着记忆指尖开始在琴键上慢慢起落。 一曲终了,停歇了十几秒钟,快速翻阅记忆,下一首曲目浮现至脑海中,指尖重新落下去。 清幽悦耳的琴声飘荡在房间里,更是从半开的窗户逸散了出去,在外面守候的人听到钢琴声,很快被这美妙的音乐给俘获心神,都静心聆听着。 曲目一首接着一首,都不重样。 时间飞逝,两三个小时像是眨眼时间,就嗖得过去了。 最后,许从一弹了一首节奏颇为高亢激昂的曲子,这首曲子正是要准备考级用的,目前还不是特别熟练,所以当是练习。 他全神贯注在个人的演奏中,一颗心随着音乐声飞扬到一场自建的幻境中,那里有巍峨的崇山,有高大的乔木,有涔涔流动的溪流,有肆虐而过的山风。 微闭着眼,感受到风仿若吹拂到脸上,美好的声音带来美好的心情。 他沉浸在音乐声中,到曲目终了,还直背坐在钢琴前,神色间都是幸福的愉悦感。 那是不曾对滕时越露出过的,让他心口忽然就悸动的表情。 滕时越朝着许从一走过去,华贵皮鞋踩在琴房的木质地板上,发出不小的声音,许从一嘴唇的微笑还噙着,像是没发现滕时越的靠近。 到肩膀上落下来一只爪,身躰陡然感知到力度,许从一的笑立刻就一滞,缓慢消失的同时,他一点点转过头。 抬眼,瞬间撞进一双幽沉沉的眼瞳,里面有着他看不懂的、但翻滚得汹涌的情绪。 许从一想站起来,肩膀上的手制住他動莋,许从一嘴唇蠕動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不知道能说什么。 “在想谁?”滕时越沉厚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虽然是问话,但回答的还是滕时越,他道:“在想滕芸?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和她在一起。” 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许从一扯了抹自嘲的笑。 “不需要你来提醒。”他话里带着刺,让他完全的妥协,同样不可能。 滕时越撤开臂,今天有人约了他在一家会馆谈事,事情谈得差不多,后面就都是老套路,对方叫了年轻漂亮的人来作陪,滕时越直接回绝了,那些人身上刺鼻的香水味让他神经扯得痛,似乎菢过许从一之后,那些莺莺燕燕都再入不了他的眼。 靠近这人,总能闻到一股浅浅淡淡的清香味,就是这种普通的沐浴露香味,意外的变得沁人心脾起来,单就这么闻着,都身心舒畅,想这么一直嗅下去。 更深,更近。 青年穿着浅色的家居服,坐在纯黑的钢琴前面,顶上灯光倾泻下来,落了这人一身,无端就将他周身都染出柔暖的光影,美丽惑人地像是偶然间闯进到他的世界里。 倘若过去有谁预言,他会在这个时间遇上这么一个人,他必定置之不理。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难以捉摸的东西,他不仅出现了,更是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