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妮冷汗涟涟地抱着自己的右臂,鲜血不住地从伤口流淌出来,小溪般流过手腕、指尖,一滴滴流淌到地毯里。 她却好似浑不在意,冷汗涔涔中一双亮的吓人的眼眸圆睁,不可思议道,“她……没有……说?” 慕倾袂像是看傻子一样看她,“若她说了,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过来?” 柳小妮一怔,旋即嘴角勾起一抹带血的惨笑。 是了。 的确是这样,就连到最后,她还是猜错了陆橘。 那个女人,真是蠢的可以,蠢到了一定的地步。 伤口不住地流着鲜血,好像要把人身上的活气儿都给一并带走一般,柳小妮忽然觉得浑身开始发冷,脑中开始一阵阵地晕眩不停,摇摇晃晃站立不住,就要倒在地上。 慕倾袂漠然看着她,既没有起身过来帮忙的打算,也没有叫别人来帮忙的打算——这枪伤还是他打的呢。 柳小妮咬牙,将心底最后一丝孤傲的劲儿都给挺了出来,硬逼着自己不能倒下,转身慢慢向外走。 她本来了就没打算能活着出去,如同疯了一般,无论如何都不能承了那个叫什么思雨的情,缩起来当一个敢做不敢当的胆小鬼,她就是做了,并且到现在,也毫不认为自己错了! 陆橘会受伤时因为她自己蠢! 与她柳小妮无关! 她能过来受这一枪,都是多余的! 再不欠什么! 慕倾袂没有命令,谁也没拦着她,冷血保镖们分列偌大宅院之中,看着这个近乎柔弱的女子一步一顿艰难地向外走,谁也没有产生不该有的怜香惜玉的想法,出来管上一管——除非他不想活了。 柳小妮也没指望会有谁出来帮忙,只是眼前的光景越来越混乱,仿佛天地都在旋转,她硬撑着,按住自己的伤口,一步步往外挪。 她一步步走着,觉得手臂上好疼好疼啊,疼得心口都一阵阵发紧,连累的眼窝子发涩,好像有难得的东西要从里头滚出来。 这一路好长好长啊,柳小妮咬着发酸的牙床,忍不住在心底骂。 这该死的豪门,这该死的家族,路怎么这么长,长的让人心生绝望,长的即使她自认坚韧无双,却也怕难坚持这一路,坚持这一生。 手臂上的鲜血虽然不再汹涌地流,却还是一滴滴沿途落在地上。 正如家族之路。 食人肉,喝人血,垒砌白骨,通往那不知所谓的顶峰。 而底下的人,或是膜拜,或是不平,却也不知道,这样的路究竟是不是人走的,人生从来不是一场百米冲刺,而是接力赛,后背踩在先辈的骨血上,再一步步将自己的骨拆下,血留下,为后代累基建业。 一代又一代,绵延无数痛苦。 柳小妮好容易走到门口的时候,好像看见她那哥哥怜悯的脸,摇摇晃晃地出现在视野里,似乎微微叹息。 该死的,怎么这么狼狈的样子,被你看到了。 她终于挨不住,再也无力瞪大眼睛去分清眼前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只是心底一直紧紧绷着的一段弦在看见血肉之亲之后忽然崩断,整个人的铮铮傲骨都倏忽化为虚无。 软倒了下去。 昏迷的最后一秒,隐约听见一声叹息‘傻妹妹’。 呸,你才傻呢…… 我才,不傻…… …… 夕阳斜落。 医院里,陆橘正在休息。 自思雨离开病房之后,陆橘心里有些抑郁,就直接躺在床上睡觉了。 她自认为不算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大度之人,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无法消化,干脆就直接在睡梦中了却。 许是因为受了伤,身体虚弱。 她躺了一会儿,竟然真的睡着了。 只能梦中也不甚安稳。 她梦到了好些从未见过的场景。 一忽好像是医院冰冷的走廊。 她浑身是血地跪伏在地面上,身上似乎穿着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手指用力扣着地板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