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这次的笑容坦然了许多,“难怪你当时总喜欢趴在窗户上吹冷风,原来吹冷风真的能让人清醒很多。” “你这是在讽刺我么?”陆橘也笑,伸手将窗户关上了,“我当时是脑子有病,现在可没有了。”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旦释然,氛围就会瞬间转变,紧绷感荡然无存,陆橘觉得心情都松愉了几分,“那你现在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了吗?” 柳丞哲思索了片刻,缓缓摇摇头,“恐怕还不能。” “为什么?”陆橘脸上闪过惊愕的神色,旋即忽然明白了什么,眸色微冷,“是因为我爸?” 柳丞哲诧异地看着她,陆橘直接将他的表情当做被戳中心事的反应,情绪顿时有些激动,“他还想干什么?他们给他的钱还不够他满足吗?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把我卖给下一个人?!” 柳丞哲知道她这是‘记忆覆盖’造成的副作用牵累的情绪起伏,立即道,“你误会了,我说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真相,就是怕你一时无法接受而过于激动,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没有恢复,还需要慢慢治疗!” 陆橘拼命仰起头,咬牙忍耐了一会儿,方才从那种忽然冒出来的极大仇恨当中抽身出来,眼尾已经被逼出了泪光,她抬手擦去,转身走回沙发上坐下,又冷静了一会儿方才开口,“你迟早会告诉我?” “不,”柳丞哲看她平复了情绪,笑了笑道,“是你迟早都会想起来。” 陆橘休息之后,柳丞哲推开病房的门走出去,看见走廊的尽头,黑夜中闪着一点红色的光芒,隐约细小烟雾缭绕,冉冉升起。 他走过去,在陆泽铭身侧两步远处站定,开口道,“你都听见了?” 陆泽铭吐出一口烟雾,捂住嘴声音沙哑地咳嗽了几声,随后才低低地应了句“嗯。” 就这么一个字符,声音听来也如同生了锈的齿轮一般,让人打从心底里难受。 柳丞哲看着这个仿佛要将所有的生命一齐咳出来的老人,或许说老人不够恰当,因为陆泽铭也才不到五十岁,但是因为积劳忧思成疾,他的状态比六十岁老者还更不好。 一时间,柳丞哲不知道该替陆橘恨他,还是应该可怜他。 他转过脸,看向头顶稀疏云层上的明月,冬季的月显得很清冷,迷蒙的月光笼罩下来,仿佛满世界落了一层薄薄的秋霜。 他低声开口,“那么你的意思呢?” 陆泽铭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哑地道,“我对不起她的母亲,也对不起她……” 出于礼貌,柳丞哲并不想打断一个将近五十岁的老人的忏悔,但他还是开了口,“这些话,你应该去跟陆橘说。” 陆泽铭哑了哑,像是低声笑了笑,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也牵连出一连串的咳嗽声,他垂首道,“是啊,老了老了,面子里子都搁不下了,”他夹着烟的那只手微微动了动,娴熟地将燃烧了一截的烟灰掸落,看着飘落的烟灰融入清冷的月光中,他的声音仿佛也飘渺了一些,“让她回沈家吧,我已经没有权力去决定她未来的人生了。我知道你一直同沈家人有联。” 说完这句话,陆泽铭的身影仿佛更加佝偻了一些。 “只要……她不嫁给慕倾袂,不把这个错误进行到底,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了。” 柳丞哲皱皱眉,开口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沉默地看着陆泽铭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人们似乎总是喜欢对某些事情先入为主,认定了是错事,那就定然要及时止损,全然不理,事情发展到如今,错的还是不是错的,而对的,又是不是已经变成了错的。 慕宅。 慕倾袂亲自将熟睡的九儿送回公主房。 途径陆橘的房间时,又不可避免地想起在那条商业街上看到的人影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