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津算是见惯了生死无常的人,但对于沈夜,也有诸多顾忌。一个人杀人,总要有个理由,军中为战为守家国,朝廷为□□度。若是恣意杀伐,与山匪强盗何异。“我们这算不算,与虎谋皮了?” 岑季白点头应是,其实重生以来,他是时常与虎谋皮,险中求胜的。他牵了林津往膳房去,一边道:“能谋下来便是好的。周坊怕是认出我来……山下实在去不得。” “那我们……只能等着?”等大哥收到求援过来,至少得要二十日。一路上上官腾围追堵截,江平到底能不能到达北境,还是个问题。 江平能不能躲过上官腾确是未知,不过岑季白嘱过他,不可行官道,万事小心。阿金阿银更是深得北狄人翻山越岭的精髓,加上这些年行商所用的信鸽,传信该是不难。“约是十日左右,你大哥该能到了。” 用兵是将军的事,既有良将在,况且岑季白与林津落魄深山,除了空等,的确是没有法子。 “我……”林津苦恼道,“我是怕他们烧山。”说这话未免丧气,但周坊知道他们在陵阳北郊,方圆几座山林,他搜寻不到人,恼怒之下,真是烧了山如何是好。 按说周坊搜不到人,只会猜他们往萧州或是北境去了,倒不太可能一直守在北郊的。可凡事皆怕万一,而今,他与岑季白困守山林,林津不免生出些坐以待毙的无力之感。 岑季白捧着馒头啃了两口,这才淡淡道:“既是叫做摩岩山,越往上越是山岩乱石,寸草不生,倒不好烧起来。”也就是这样的荒山上,毒物尤多些。 林津伸手点了点岑季白侧脸,笑道:“你怎么又知道摩岩山顶是乱石头了?” 岑季白含笑不语,前世被围困在陵阳城中,从小宫门突围,经仙子山脱困到陵阳北郊这条路,一路上有些什么,一山一石,他很是盘算过。只是一来无兵马,即便逃脱也再难起事;二来心灰意冷,也无意逃脱了。 陵阳城内,林府。 “沈叔,祖父他?”宋晓熹忧心不已,自小叔走后,祖父便有些不好,昨日被禁军胁迫着赶到林家,更是一病不起了。 沈朗收了诊具,往小案前写了方子。“只是急火攻心,倒无大碍。再换这副药煎服两次,看看后效。” 宋相看了看窗外,林府中人多,却都规束得紧,无人吵闹。这偌大的林府便异常安静,静得让人心中不安。“可知陛下消息?” 宋晓熹摇了摇头,宽慰宋相道:“初何哥哥吉人天相,总能化险为夷的。祖父不必挂怀,还是身体要紧,等初何哥哥回朝,一应朝务,恐怕还要祖父劳心。” 宋相叹了一声,却不作言了。今次不比往常,十万禁军,国主身边也无人护持。若是岑季白果真无恙,他们也能盼得活命,但若是岑季白出了事,他们这些困在林府中的人,该是……他是一把老骨头,活也活够了,可怜嫡孙如此年轻。 但这林府中,老老少少,就连为他看诊的医师,也都牵挂诸多,说起这些事情,不过是愁上更添愁绪罢。 “沈医师,”宋晓熹的近侍时习来禀道,“李公子醒了,林夫人请您快去看看。” 沈朗写就方药,交予时习道:“拿给府中掌事称量,我先去看看。” 素念这几天哭着要父亲母亲,夜夜里哭着睡过去,醒来又是哭泣。如今李牧醒来,总算是能让这小女娃子安宁些了。沈朗脚步不觉轻快些。 才至李牧房前,便听到其间一声一声,是素念轻唤着“父亲”。 素念坐在李牧病床上,环在李牧臂间,眉眼间都是笑意。 林夫人将素念抱起来,搁到李牧床头坐下,对李牧道:“你身上伤重,别叫孩子碰着了。” 这阖府上下,林夫人该是最为镇静的一个。林大将军时常在外,林源在北境战事也不少,后来又有林津,更是主动向北狄挑衅。这些年牵肠挂肚,再难受也是习惯了。至少夫君同几个孩子都不曾受困于陵阳城中,林津在外头,就有逃脱的希望。她也相信夫君同长子很快就会回来了。 更何况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