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最后一批吊唁的宾客,一身素衣的吴夫人自灵牌前转身,猛地扑向跪在上首一个披麻戴孝的年轻女子,狠狠地一个耳光扇过去。 “你这个贱婢!” 吴夫人恨极,她揪住年轻女子发髻,使劲一扯,让对方仰起脸,然后抡圆胳膊,用另一只手使劲扇女子耳光。 那年轻女子弱质芊芊,容貌娇怯,但吴夫人毫不怜惜,她看见这模样就火光大盛,一连十几个耳光扇下去,那女子唇角都溢出血丝,她犹未肯停,反倒是又打又踹,劈头盖脸招呼下去。 吴夫人近来丧夫丧子,现在已是吴家最近的第二场白事,前一场,她送走了夫君长子,不想,现在又是次子。 她看见这次子媳妇就生气,本想着这周氏是安国公府亲戚,赶紧娶回家以求郑家庇护,却没想到当初定亲时周家说得熟稔,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吴夫人依旧夫死子丧。 这也就罢了,次子领着家眷返乡后,本吴夫人想着能安生生活了,却不料不足一月,她次子又逝。 她恨这儿媳没用,连男人都看不住,且相信命理的吴夫人认定,都是这周氏八字不好,迎了这贱婢进门后,家里就没一件好事发生过。 吴夫人双目欲喷火,手下动作又快又狠。 旁边丫鬟翠儿欲上前护主,却被一群婆子拽住,她虽力气奇大,但亦抵不过好几个膀圆腰粗的妇人,挣了几下,婆子们大怒,干脆连她也一并打了。 吴夫人的次子媳妇,正是周文倩,她身娇体柔,而婆母体型相对粗壮,又有两个仆妇押着她,她无法挣扎,只得跪着挨打。 过了盏茶功夫,进来茶饭不思的吴夫人后继无力,方气喘吁吁地松开手,将周文倩掼在地上,她恨恨地往对方胸前踢了一脚,方被丫鬟搀扶着,停了下来。 满面淤伤、嘴角破损的周文倩,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缓了片刻,方勉强缓过气来,她捂住泛疼的胸口,抬起眼,恨恨地瞪着吴夫人。 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被人碰过一指头,如今被这婆母这般暴打一番,想撕了对方的心都有了。 周文倩一扫平时柔弱的外表,眸光怨毒,直直射向吴夫人。 “呵呵呵,这才对,平日装什么柔弱。”吴夫人冷笑,她不是男人,二儿媳那娇怯模样骗不了她,她早就知道姓周的表里不一。 吴夫人挑唇一笑,她居高临下,睨着周文倩,不屑道:“瞪什么瞪!信不信我天天命人打你一顿。”她厌恶周氏目光,一如厌恶周氏这人。 吴二爷虽死,但周文倩仍是吴家媳妇,她又无子,以后关起门来,还不是吴夫人爱怎么磨搓便怎么磨搓。 她满腔恨意找到宣泄口,心中暗忖,绝不会让这周氏过一天好日子。 周文倩唇角紧抿,口腔中一片浓重腥甜,她往下咽了咽,死死盯着眼前的婆母,半响,才吐出一句,“我母亲是安国公府老太君侄女,国公爷是我表舅。” 吴夫人闻言轻嗤一声,若安国公府在意周氏,当初便不会拒绝帮助吴家,那时吴家父子被压,她领着周氏前往国公府门求见,可是连门都没能进去。郑家如何看待周氏,可见一斑。 她表情讥诮,就要出言讽刺。 不想,周文倩快了一步,她接着说道:“表舅是保皇党,吴家是废太子一派,那种时候,郑家可不能沾染我这吴家儿媳。” 说到这里,周文倩眸色微暗。嫁进吴家后,因为近日这一连串事故,她才知道什么是两党,什么是夺嫡,而安国公府又是何立场,她当初选择的这户人家,又是何等的强弩余末。 她心中大恨,这样一户人家,韩老太君居然将其列入自己的选婿单子。 只不过,周文倩明白,现在并非不平的时候,她还是先设法弄妥眼前这老婆子吧。 哼,她可没打算一辈子在这吴家受人磨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