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新公报》头版头条,正以极为繁丽的笔调,赞扬星乐公司的老板季衡玉极具爱国担当。 看到自己的名字,衡玉不由失笑。 季父就坐在她旁边翻看《北平日报》。 《北平日报》的头版内容与《新公报》相差无几,也是在宣传这件事。 刚开始看时,季父频频点头,觉得自己也可以这么做。 但读到后面,看到“星乐公司老板季衡玉”这九个字时,季父愣了愣。 他喃喃自语,“这是……撞了名字?” 季曼玉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恰好听到季父的自语声,不由问道:“爹,你在说什么?” 季父抖了抖报纸,“我发现星乐公司的老板和你家小妹撞了名字。” 季曼玉眨眨眼,第一反应看向衡玉:你确定要一直瞒着爹吗? 衡玉摊手:瞒不住啊,她要从幕后走到台面了。 “爹,其实是这样的。”衡玉咳了咳,在说出真相之前友好提醒,“爹,你最近身体都还好吧,现在你先深吸一口气,再好好放松放松身体。” 季父眉梢微扬,“什么事情搞得这么郑重?” 说着话,把报纸放在一旁,端起刚沏好的茶水慢慢抿了一口。 “哦,也没什么,我想告诉你的是,星乐公司的老板是我。” “咳,咳,咳咳咳咳。”季父被滚烫的茶水烫了一嘴,杯子一倾倒,茶水将胸前的长衫濡湿。 他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把杯子放回到桌子,拍一拍胸前的衣服。 衡玉坐在沙发上,还有心思想:她爹是真的很吃惊了。 能不吃惊吗? 季父心目中最乖巧最听话,除了身体需要他操心,再也没有任何地方需要他操心的小女儿,现在告诉他,她是星乐公司的老板!!! 旁人也许不知道“星乐”意味着什么,但季父和王叔合作那么多年,知晓的事情很多—— 比如王叔虽然是锦州商会的会长,工厂遍布整个东北地区,但他的工厂暗地里都属于一个名为“星乐”的公司,王叔还要称呼幕后的人为“少爷”。 季父有些头晕目眩,他抚了抚额,“玉儿别闹,星乐的负责人不是一个男人吗?我听王兄称呼对方为少爷。” 衡玉:“剪短头发,戴上眼镜,穿上男装,再化个妆,也没什么人能认出来我的真实性别。” 季父吓得倒退两步。 这爆马爆得太猝不及防了,季父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他一直很甜的觉得自家小女儿乖乖在北平养病! 乖女儿贴心提议道:“爹,不然我给王叔打个电话,让他亲自和你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季父:“……”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用解释吗?还用解释吗! 季父露出虚弱的笑容,“你等我缓缓。” 他在沙发上坐下,认真理清来龙去脉,猛地抬头瞪季曼玉和衡玉,“有一次过年,你姐姐说你陪着关夫人去乡下,这是不是在骗我?那时候你是在锦州吧。” 衡玉笑得内敛腼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爹爹。” 季父抬手,颤颤巍巍指着她,“还有一次,当时打仗把铁路炸毁,我没法回家过年只能待在锦州,结果王兄让我去他家吃了好几顿饭,那时候你是不是就在楼上。” 衡玉依旧笑得内敛腼腆,“是啊,我这不是觉得爹爹独自一人在锦州过年太寂寞嘛,后来待在楼上不见您是因为不方便露面。” “那你再告诉我,这家里除了我,还有谁不知道这件事!” 衡玉抿唇笑,不说话了。 季父:“……” 他这颗老父亲的心哟。 凉得好像刚在东北的雪地里打了几个滚。 然而他能怎么办? 只能把自己pia唧碎成很多瓣的心捡起来,自己缝补好,然后再自己把它捂回温。 “爹。”衡玉突然蹲到季父面前,抓住他的两只手,眼睛微亮看着季老爹,“我能这么优秀,都是我爹教得好,而且榜样竖得好啊。” 她开始一个一个数,“之前西北大旱灾,爹爹多番奔走,更是拿出自己的积蓄捐款。后来东北陷入战乱,爹爹也是在各处奔走,为军队筹备物资,有时候军队深入敌营,运送物资太过危险,爹爹也没有任何惧怕。” “爹爹身为一介商贾,却比很多官员做得都要好,您以身作则,所以膝下四个儿女才会都这么优秀啊。” 闺女谈论起他的事迹,那叫一个信手拈来。 季父那颗老父亲的心哟,瞬间回暖。 他拍了拍衡玉的手,勉强压制住上扬的唇畔,但眼睛里的笑意还是暴露了一切, “成吧成吧,家里就你最会说话。果然是爹爹的乖女儿。” 趁着季父不注意,衡玉扭头,朝季曼玉眨了眨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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