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院子里换了身常服,招来管事,吩咐他将白云书院的种种都宣扬出去。 —— 难得休沐日,国子监祭酒杜卢在家里偷得浮生半日闲。 坐在院子里,喝口小酒吃粒花生米,吹着风赋诗几首。 如果酒的品质再好些,花生米再脆些,风再暖和些就更好了。 没错,杜卢现在觉得自己有点冷。 不仅仅是因为天气冷的原因,还因为过段时间他孙女出嫁,但公中的钱财没办法给孙女置办太好的嫁妆。 国子监祭酒一职很清贵,可油水的确不算多。杜卢又不是那种会钻研的人,杜府的花销一向有些紧巴巴的。 他夫人一发狠,就把他的买酒钱削减了一大半,以至于杜卢现在喝酒,只敢让管事去买品质差些的酒。 喝完半壶酒,杜卢的孙子从外面回来,笑着把白云书院的名声告诉杜卢。 无论是书院的训言,还是书院所标榜的“学风自由”,亦或是那藏有很多书籍的馆藏阁,再到书院夫子的住处和相应待遇…… 全部都踩在了杜卢的喜好上。 他堂堂国子监祭酒,堂堂朝中从三品官员—— 被一所普普通通的书院! 打动了!!! 用过晚膳后,杜卢和老妻说起此事。 他抚了抚长须,嘴巴里止不住的酸意,“传言传到后来,往往过分夸张。我还是不相信有任何一所书院能做到这种地步。” 祭酒夫人乐了,夫妻多年,她哪里还不知道杜卢是对白云书院起了兴致。 “有怀疑的话,自己亲自去看看不就好了?” 杜卢轻咳了咳,故作矜持道:“夫人言之有理,待下个休沐日我就亲自去看看,如果言过其实,我肯定要狠狠批评一番!风气虚浮,完全不像是个求学之地!” “那如果所言无误呢?你又待如何?” “所言无误……所言无误……咳咳咳,我姑且看看再说。” 他今年六十有五,在这个年纪致仕也差不多了。 致仕之后,再找个普普通通的书院发光发热,这也是可以的嘛!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人不能轻易服老! —— 衡玉压根不知道,她这一手宣传做得太给力,以至于在日后,一所私人创办的书院生生撬了国子监的墙角。 现在,她正在清点白云书院的学子制服,命人将这些制服送去各府上。 当前书院众多,但这些书院里,没有一所规定过让学子统一着装。 白云书院却不同。 过了个年,衡玉也才十一岁。她每天闲得很,心思多半花在白云书院上,就顺便设计了一番白云书院的学子制服。 她深谙其中之道,在设计书院院服时,怎么好看怎么来。 一白一黑两套衣服,分别是在室内上课和在室外上课的着装。 白色这一套士子服,以白色为底红色镶边制成,腰身也是红色,细节考究。白云书院的学生都是少年,这套衣服穿在他们身上,既显得端正守礼,又添了几分肆意张扬。 黑色这一套则是劲装,从头饰到靴子是完整一套,穿上去后,整个人显得挺拔而精神。 赵侃收到镇国公府送来的制服时,难得有些发愣。 他的母亲侯夫人正在帮他比划衣服,“白云书院有心了。我看这些衣服的材质都很好,而且尺寸也都是合适的。难怪前段时间他们上门来打听你的身量。” 赵侃垂下头没说话。 他伸手摸了摸衣服,在白色士子服的衣摆处,看见一个用白色针线绣成的,龙飞凤舞的“侃”字。 红色腰带上,则用白色针线绣了“白云”二字。 黑色劲装也差不多,只是针线颜色有所改变。 赵侃对学堂的最大印象,就来自国子监。 他们这些纨绔在国子监里没什么好名声,所有人对他们的要求,只有别闹事这一点。 没人正眼瞧得上他们,没人想过耐心教导他们,赵侃对国子监没有一丝一毫的归属感。 以至于他在国子监读了两年书,知道自己要离开国子监转入白云书院学习时,赵侃表现得十分无所谓。 可现在,看着这两套精心准备的衣服,赵侃突然心生一股归属感。 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啊,现在他是白云书院的学子。 “侃儿?你在发什么呆?是不喜欢这两套衣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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