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弟子之间爆发出阵阵惊呼,都在说这样不行,必须立刻送明师兄出城。 澄明虽然都是半个骨头架子了,态度却很坚决,那些雪城弟子的声音也在他的一再坚持下渐渐微弱,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服从他的安排。 齐择骅道:“都警醒一点,我们继续走。” 说完,他又转向澄明,压低声音问道:“可以吗?” 澄明微微颔首,示意自己还能坚持。 他似乎有意落在队伍的最后方。 陆浅川察觉他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便放慢脚步,一点点地退至后方,直到走在了澄明身边。 因为身边这位一点表示都没有,他疑惑地偏了一下头,视线正好落在澄明的脖子上,陆浅川的脚步猛然一顿—— 他这时才发现,澄明之前还有一半肉覆着的脖子,已经完全空空如也了。 澄明本人好像并不怎么在意,又或者他已经做好了某种觉悟和准备。 陆浅川手中的海棠光芒一闪,他竟然直接听到了一个清澈的男声。 “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想和陆兄见一面,没想到真正见到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陆浅川暗自惊疑澄明居然也懂通灵之法,在心中回道:“在下亦然。” 澄明低低笑了两声。 陆浅川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是让人如沐春风的那种款,单听到这样的声音,任谁脑中都会想象出一个温和细致的俊朗男子,而不是一副行将就木的骨头架子。 陆浅川心中不知为何生出点悲戚来。 雪城城主卢风逸性格洒脱,一直没有收徒的意向,而澄明是胡莽的亲传大弟子,在城主没有接班人的情况下,他这位二把手的大弟子就成了料理大事小情的人。 名声在外,赞誉一片。 他和陆浅川,的确互相仰慕已久。 澄明笑够了,话音一收,轻叹道:“看来是没有和浅川兄交手的缘分了,也罢,这样也好,就让我一直觉得自己略胜浅川兄一筹吧。” 陆浅川想跟着他这个玩笑笑一笑,脸上的肌肉却像十年八年没活动似的,一点都不配合他的想法。 澄明也没想从这位高岭之花那里得到什么有趣的回应,顾自道:“场面话说完了,我们说说正事。” 他本来轻松的话音陡然一转,整个人都低沉下去:“内有暗鬼。” 这四个字正好扎在陆浅川的心口,印证了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他的心跳陡然加速,一股热血直冲上脑门,面上却不动声色在心中回道:“何以见得?” 澄明道:“我们入城后,秦宫主与家师并非走散,而是产生了口角,各带一队人,分道扬镳。” 陆浅川还没来得及压下一脑门的燥热,那股热血就直接在他脑中炸成了烟花。 他震惊地看向澄明。 澄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动作不要太大,待陆浅川调整好表情,他才继续道:“据我所知,秦宫主并非喜欢与人争论的人。” 陆浅川点头。 “家师虽然看起来莽撞,实则谨慎得很,也不是喜欢强出头的人。”澄明道,“然而我们进城后,本该是两个宗门最慎重的人,却处处显得急躁易怒,若非我们在旁劝说,恐怕他们一开始就能打起来。” 陆浅川追问:“后来呢?” 澄明:“后来我们遇到了一群已经化为尸人的村民。” 他怕陆浅川不懂,直接拿下了肩膀上挂着的破布条,露出满是齿痕的皮肤,解释道:“那些村民已经是半个死人,虽然还能活动,却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思想。” “他们不分敌我地互相攻击,见人便咬——他们的唾液或许已经带上了毒性,若是普通人或修为一般的修士,被咬中后必然要和他们一样神志不清,化为尸人了。” 陆浅川终于明白澄明那一身奇怪的咬痕是怎么来的了。 以澄明的修为,即使被咬中,应该也不至于失去自我。 果然,澄明道:“我们修为都不低,在一群只会发疯咬人的平民中闯了出来,按理说,这时候该研究一下为何普通百姓会变成这幅样子,可家师和秦宫主竟然就着对方在战斗时出手不够的事吵了起来。” 陆浅川越听越奇怪,一堆问号攒在心里,等着澄明继续说下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