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惹出一场祸事,这些人也就只在心里想想, 不曾说出口, 只暗恨自己没有这拜师的运气。 顾玉成的文章也确实写得好。譬如第三场的策论,其他考生还在引经据典滔滔宏论,他已经举出实例条分缕析了,老练得仿佛不是个新下场的学生, 而是个做了十几年文章的人。即使站在地方官的角度看,也是一篇非常实用的文章。 文采方面,他虽辞藻不甚华丽,但满篇文字层层推进,鞭辟入里,别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叫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赞同。 至于第二场的诰和判,他量刑偏轻,成了第三。然前两名考生的文章写得一般,最后虽被取中,却都在三十名开外,毫无争案首的实力。 满墙文章看下来,顾玉成的县试案首实至名归,反倒是谭县令二场未取中他为头名,令清平县失了一个小三元,显得尤为可惜。 耳边尽是赞叹惋惜之声,顾玉成本人却并不在意。在他看来,县试就跟高考前的模拟考似的,一模二模三模都拿第一,也不如高考时一战成名。 假如他不能通过接下来的府试成为童生,县试这个案首就毫无作用。 顾玉成心里转着这些念头,脸色愈发平静。 众人只见他刚得了案首,又大出风头,还是个相貌俊秀的年轻人,竟能这般稳得住,俱是服气。连几个上了年纪的考生都特意过来恭贺。 顾玉成被人围着,遇到道喜就回礼,听到夸赞就自谦或推到顾仪头上,直到傍晚才从人群里脱开身。 他一路往水井巷子而去,又被人指点围观,那目光热切得让他恨不能买个面具带上。终于绕路回到家中,已然是掌灯时分。 王婉贞带着顾玉荣迎上来,又把门拴好,隔绝邻里的目光。 顾玉成大松一口气,疲惫地坐到凳子上,只有一双眼亮晶晶的:“娘,阿荣,我考了案首。” 顾玉荣不知道案首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哥哥非常厉害,当即给面子地拍拍手,大声道:“哥哥真棒!” 她投壶中了,哥哥就会说“阿荣真棒”,现在终于轮到她鼓励哥哥了! 相比之下,王婉贞就激动得多,两眼好似要放出光来。她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停下道:“阿成,你一定能考中秀才的。那年名祖也才得中县试三十五名,比你差远了。” 顾玉成含笑道:“娘你放心,我会尽力考的。”说完又对顾玉荣解释了下案首是什么。 这下子顾玉荣听懂了,听懂后更加兴奋,两只眼瞪得溜圆,在院子和屋里跑来跑去。要不是王婉贞平日里管得严,恐怕还要放歌一曲。 这天晚上,三个人吃了顿格外丰盛的晚餐,直到夜色深深才各自睡下。 相隔两条街的县衙里,谭县令正在俯首写奏报。 他今天得了报讯,及时贴出考卷,不但化危机于无形,还赢得了全县读书人的赞誉,心头大畅。 无论在哪朝哪代,舞弊都是非常严重的指控。而且落榜的读书人容易偏激,一旦被人煽动起来,大群人冲击县衙,就凭清平县这几十个衙差,是万万顶不住的。 真到那时候,甭管他谭思德舞弊没舞弊,都是个治下无力丢官去职的下场,说不定还会在混乱中受伤。 思及此处,谭县令也是一阵后怕,下笔越发字斟句酌,将这次县试的情况据实上报,又着重提了今天的应对之法。 写完奏报后,谭县令又看了两遍,就将其放到一边晾着,铺开信笺给顾仪写信:“清泉此次得一好弟子……” . 顾玉成结结实实地歇了两天,就开始准备府试和院试。 清平县地处偏远,面积也小,临近的府城去岁还遭了水灾,至今没恢复过来,今年的府试和院试便都在相隔近二百里的广德州举行。 广德州有个新建不过五六年的考棚,据说能同时容纳三千多人考试,考场条件相当不错。 考虑到距离问题,府试定在二月底开考,给各县考生留出上路的时间。 顾玉成算算日子,与钱同等人约好一同出发,就买了一袋子黄姜开始做姜糖。 他将黄姜仔仔细细洗干净,也不去皮,直接切成厚厚的大片儿,泡到凉水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