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发冷而心中作呕,再看向宇文清,仍那般虚伪笑着,真是袭承父脉,又一个光风霁月的“伪君子”! 虚伪!虚伪!!老子虚伪,儿也虚伪,他们娘也是一副伪善心肠,佛口蛇心,一家子上上下下,通通都虚伪得很!! 呸! 呸呸!! 宇文清虽听不到升平公主的心声,但看她粉面愠怒,也知她心中没甚好词,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温声道:“公主既恼我扰了清梦,我另睡别室就是了。” 临走之前,还帮升平公主放下帐帘,帮把她榻前的鎏金香鼎,添了添香。 升平公主坐在榻上,冷眼看着宇文清作态完毕,看着他身影渐远,在房门阖上的那一刻,终是按捺不住,抄起身边软枕,狠狠地砸了过去。 身后动静,宇文清恍若未闻,说是“另睡别室”的他,因心事缠结难解,并未歇下,仍是披衣在月色下走了许久,边暗暗想着诸事,边漫无目的地走着,渐不知不觉,走到了二弟居处附近,隔着一池清水,望向了那依然灯火通明的寝房,如夜色中的一盏明灯,静静地悬停在这沉眠的春|色中。 ……怎么偏偏就是在西苑围场呢…… 伫立静望许久的宇文清,心内响起一个声音,他白日对弟妹说过的,二弟幼时极聪明。 ……但现下却不聪明了,从七年前的变故开始,心智全失,宛如三岁小儿…… ……真的……宛如三岁小儿吗…… 长久的沉思中,隔水望去的绮窗下,出现一道清影,身姿窈窕,散发如瀑,宇文清知道那如墨玉垂泄的乌发触感,他曾真切触过两次,一次在昨夜青庐之内,一次在今日围场马上,一次凉滑如缎,在指间飞快掠过,恍若捉不住的月光,而另一次,如丝如缕,挟着沁人的蔷薇香气,轻蹭着他的面颊脖颈,像是直钻到了他的肺腑里,让人心痒难止。 ……三岁小儿不解风月,正常男子,能容忍自己妻子,被他人惦记,甚至……有染吗…… 池边月下,宇文清任一点试探心思,在心内沉沉浮浮,如水中倒映的潋滟灯光,飘忽不定,没个着落。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天底下没有正常男子想戴小帽子 现在的二狗:我可以!举双手双脚可以! 未来的二狗:???我跺了你的sosojiojio!! 第17章 夜梦 寝房之内,宇文二公子似爱极了那盘脆甜的青枣,坐在外间食台前,一枚接着一枚,慢慢享用,并不急着安寝,内间,萧观音端坐在镜台之前,由着跪坐在一旁的侍女阿措,为她卸簪梳发,在一旁灯树的辉映下,透过面前明镜,望见阿措神情沉静、动作轻柔,一如往常。 晨起与晚间的梳妆与卸妆之事,一向是由阿措来做的,此事,好像从阿措来她身边不久,就是这样的,她不需太多人服侍,近侍只莺儿与阿措两个,莺儿自小长在她的身边,而阿措后至,虽然是后至且无法言语,但因性子沉静、做事妥帖,很快叫莺儿折服,一口一个“阿措姐姐”叫得亲近,再不久后,她们二人就渐分清各责,有许多事是一同陪侍,也有一些事是各司其职,譬如阿措从不插手她的沐浴更衣之事,但梳妆这块,就主由阿措负责。 莺儿从前也曾想着帮忙,但看阿措双手极巧,各式高髻信手梳就,她怎么练习也比不上,凑在一旁,也无忙可帮,遂也就不再总想着在旁搭手了,将此事,通通交与她的“阿措姐姐”。 在家里时,每每阿措为她绾发梳发时,她常会和阿措随说些闲话,有时是新看的诗词,有时是听来的趣事,四时天气、花开花落,相伴的时光,在这样晨晚乌发清扬的细语与倾听中,一年年缓缓逝过,虽然阿措不能言,但眸光相接,可闻心声,朝朝暮暮的相视一笑之时,心内响起的,是灵犀之音。 因极熟稔,故而今夜,虽然阿措看似仍如往常神色沉静,但她可感知,她真实心绪的不宁,看似平静无波的心湖之下,一重重的不安涟漪,皆因忧她安危而起。 白日在西苑围场、情势惊险之际,她眼角余光瞥见阿措拼命打马赶来相救,只是不及世子殿下动作飞快而已,在她被救下后,阿措几是扑近前来看她是否受伤,她与她相伴多年,从未见过她静如幽潭的双眸,似今日那般,浮现忧惶,一直到现在,那忧色,都无法从眸底完全褪去…… 灯火轻曳的光影中,萧观音轻轻握住阿措的手,柔声问道:“今日,吓到你了是不是?” 阿措自是无法言语,只是闻言静默片刻,放下手中的金梳,慢慢低下身去,伏在她的膝上。 “不怕”,萧观音轻道,“你对我‘说’过的啊”,她轻抚着她的鬓发,柔声安慰,身前似依恋母亲的婴儿般、伏在她膝上的清秀少女,“我没事的,往后也不会有事,不用怕……” 女子低柔的声音,如暖漾的泉水,在内室轻轻流淌,外室,承安看公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