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天都在努力工作。 四季的变化在她眼里无非就是天冷加衣, 天热纳凉。 渐渐的,跟组、出差,她在北京待的时间越来越少。难得有一两天休息, 也只想睡死在家中, 一步都不想踏出家门。 年轻时逢雪入宫,赏梅赏雪的兴致, 早被生活磨砺得一干二净。 照片里的沈千盏,发梢初及锁骨,被风吹得逸动。 她坐在宫道内供游客休息的长椅上,应该是在发呆,双眼定在某处,只露出大半张侧脸。 照片的背景是一片朱红色的宫墙,有洁白傲雪的梅花被铁栏杆拘禁在墙角,繁茂得开了满满一墙。 她那时的长相还有些稚嫩, 但胜在五官精致,即使脂粉未施,也依旧容颜倾城。 沈千盏一寸一寸看得仔细, 连细微之处都没放过。 良久,她才抬起头去看季清和:“很早的照片了,是你在北京那两年时拍的?” 她记得上回去四合院做客,与季老先生畅聊时,季老先生就曾和她提起过,季清和早年在北京的钟表馆当过两年修复师。 按时间线推算,他留京那两年和她喜欢去故宫赏雪的时间恰好吻合。 季清和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数秒。 藏室的灯光虽昏暗,但她的情绪却在此刻纤毫毕现。 由初时的不敢置信到慢慢接受,沈千盏的心理适应能力比他想象中的快多了。原先以为她会大惊失色亦或是惊喜难抑,但哪一种都不是。 与他猜测的所有反应相反,对沈千盏而言,好像接受“他视如珍宝的相机内会有一张近七八年前自己的照片”这件事并不算太困难。 她连惊讶与惊喜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只稍稍一现,很快消失。 “不觉得意外?”季清和问。 “意外。”可比起意外,接受这件事后,沈千盏有一种心理上的安定感。 作为一个饱经风雪的成年人,沈千盏看待爱情的视角现实又冷漠,她不相信毫无源起的钟情,也不相信没有原因的偏爱。 在此之前,沈千盏一直在揣度季清和的初心。 想他喜欢自己什么? 美貌?有些太勉强了。 契合?就睡了一觉,这么念念不忘,也有些说不过去。 能力?他身价比她高出数倍,身边能者繁多,无须窥觊她那点能力。 不是她对自己没有信心,她的阅历、容貌、能力都是她的资本。在同一阶层的择偶市场里,她无疑是马群里那匹遥遥领先的黑马,优秀且耀眼。 可季清和并不属于她的这片草原,两人之间像相隔了两个世界。他突然降临,既突兀又令人措手不及。 但有了照片这个前提,这件事就不能按照沈千盏原先的眼光去看了。 她不至于自恋到觉得季清和七八年前就对自己一见钟情,念念不忘,这不像是一个脑子正常的成年男人能做出来的事。这场她置身其中却一无所知的相遇,更像是两人相识相知的一场契机。 仅与他有缘。 “我在北京那两年,住在四合院。”他取了条干布,将相机精心擦拭干净:“白天去钟表馆修复钟表,晚上回时间堂修复手表,朝九晚五。” 季清和的成长经历和这个世界预定的轨迹有些格格不入,既不像所有家世显赫的孩子出国留学或名校深造,也不像普通家庭的孩子,遵循着学习高考毕业工作这条大不离的人生旅程。 他的人生履历里,有平凡人无法拥有的浓墨重彩。 是中华数百年传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