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早餐挂在了门把手上。等八点换班,换班的场务进去一看,发现老陈已经凉透了。” 沈千盏眼前一阵恍惚,似有大片空白如雪花般遮挡住她的视野。 她的脸色一下苍白如纸,难看至极。 扰人的电话铃声在短暂沉默后再度响起。 沈千盏忽然转头,死死地盯了眼床头的手机。 她此时完全没有功夫去管这通电话。 苏暂带来的这个消息太突然,令她有些难以消化。 剧组发生意外死亡的情况并非没有,只是沈千盏的剧组向来注重安全,开机前上至导演、各位演员,下至剧组的每一位工作人员,都买了人身保险。 工作时间也宽松有度,不一味追赶进度,无限压榨劳力。 怎么就……发生意外了呢? 她越想越心凉,整个人像登高失足,一下没踩实,悬在了半空,心慌得厉害。 她冰凉的手指捂着唇,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思索处理方案。 偏偏越是紧要关头,越掉链子。 她脑子跟打了死结一样,恍惚之间,竟不知从哪开始着手。 扰人的铃声不断,她的思绪也仿佛结冰了一样,千里冰封,一片空白。 她站在风口,冷得牙齿发颤。五脏六腑也如盘扎纠结在了一处,隐隐作痛。 渐渐的,她有些站立不稳,手指蜷着,扶住墙,才缓过一阵阵如啃咬般的噬痛。 先发觉她异样的是季清和。 他不动声色的起身,走至她身旁时,掌心在她肩上轻轻一握,低声提醒:“先接电话。” 手机从八点响至现在,一遍一遍毫不停歇,显然是有要紧事才这么执着地拨打。 沈千盏抬眼看他。 季清和不着痕迹地轻托了下她的后腰,等她站直了,才松手,去替她拿手机。 他这么一握一托,她身体上的不适稍稍缓解。 等接过手机,接通电话后,沈千盏的语气也恢复成了寻常公事公办的冷淡,语速又快又稳:“什么事您尽快说。”她省略了主语,微微背过身,低声道:“我这边有公事急着处理,你能一分钟说完吗?” 沈母终于等到电话接通,嗓子哑了哑,开口时,一夜未睡的疲惫扑面而来:“灯灯,我昨晚开始就联系不上你爸爸,电话打过去一直是无法接通状态,我是担心……” 她声线一断,隐隐哽咽:“我是担心出事了。” “我给老沈一道出海的钓友也打了电话,都联系不上。我怕虚惊一场,就一直打一直打,熬了一晚上。结果今早八点还是失联,我没办法也没主意了……” 沈千盏握着手机,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空调吹来的风像北极融化的冰川,有着淬骨寒意,即使是晒入屋内的阳光一时之间也难以驱散她心头的寒意。 她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是空的。 她发不出声音,也说不出话,耳边听筒传来的热度烫她得耳朵微微刺痛。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光涣散,像失去焦距般,茫茫然看不清前路。 心脏也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有人不断地往里填着石头,然后她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后坠入冰冻的海水中,又冷又涩。 她想说她现在走不开,剧组有场务意外死亡,要鉴定死因,要通知死者家属,要联系保险公司理赔,有一堆事情要去处理。 可她说不出口。 老沈出海失联,这件事不是切菜割破了手指,走路摔了一跤这样的小事。 她能想象打了一夜电话的沈母是怎样一点点坠入绝望与恐惧的,又是怀着怎样的期望向她提出求助,但两件事一齐并发,她一时难以平衡制片人的责任与做人儿女的责任,就像一艘孤帆,只能靠往一处海岸。 这股无力感,将她一点点逐渐吞没,又顷刻间撕扯得粉碎,扬手洒入大海。 她嘴唇颤了颤,一时没说话。 然而,长久的沉默无论是沈母,还是苏暂,都陷入了更焦灼的等待中。就像困入一场死局,四路封锁,只能等着空气耗尽,渐渐窒息。 沈千盏头疼欲裂。 她曲指,用手指关节抵住眉心,用力地按了按。 正僵持间,她掌心的手机被季清和抽走,他深看了沈千盏一眼,眼神沉稳而冷静:“我听到了一些,如果放心的话,伯父的事情交给我。” 他微微侧目,虚掩住听筒,示意她别分心,安心去处理剧组的问题。 他的眼神幽深明亮,似有力量般,一锤击碎了牢牢禁锢在她四周的透明玻璃罩。 沈千盏仿佛此刻才清醒过来——她早已不是孤身一人。 经历风浪时,自己能够抵挡固然最好。可无能为力分·身乏术时,她另有一条通往山顶的捷径,可以放心依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