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转头来,继续卖惨。 然而当她转过眸的瞬间,却对上一双不同寻常的眼:沈芷衣看她的眼神不再是以前那般总充满着一种憧憬似的甜美,里面竟有些黯然,有些悔愧,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末了偏朝她绽开个安抚的笑。 这一刹那,姜雪宁想到的竟是昨日燕临看她的眼神,熬煎里藏着隐忍,于是心底便狠狠地一抽—— 沈芷衣是从慈宁宫回来的,而慈宁宫正在清查内务府的事,是玉如意一案终究要牵扯到勇毅侯府的身上了吗? 若非如此,沈芷衣不会这样看她。 这念头一冒出来,与陈淑仪这一点意气之争,忽然都变得不重要起来。 但沈芷衣却没准备就这样罢休。 她终究是记得姜雪宁一开始是不打算入宫的,是燕临来找她,她也想她入宫,是以才前后一番折腾,将她强留下来。 想这宫中她有什么好为难的呢? 一则有燕临护着,二则有她撑腰,便是有些腌臜污秽事,也不至于就害到她的头上。 可今日慈宁宫中隐隐嗅出的腥风血雨让她知道,是自己错了,也让她忽然有些明白昨日燕临为什么要当众撇清与宁宁之间的关系。 换了是她,也要如此的。 可不知道时是为宁宁不平甚至愤怒,知道之后却是埋怨自己也心疼宁宁。 也许往后,再没有燕临能护着她,那便只剩下自己了。 再如何天真娇纵,沈芷衣也是宫里长大的孩子。 她不至于看不出宁宁神情间带了几分戏谑的做作,该是故意演戏气陈淑仪呢,可方才所见陈淑仪的放肆却不作伪,更不用说她知道她绝不是一个会主动陷害旁人的人—— 能提笔为她点了眼角旧痕,覆上粉瓣,说出那番话的姜雪宁,绝不是个坏人。 沈芷衣轻轻抬起眼睫,注视着陈淑仪,并无动怒模样,可平静却比动怒更叫人心底发寒,只一字一句清晰地道:“你的解释,我都不想听。你身为臣女,被遴选入宫作我的伴读,且你我也算有相识的旧谊,我不好拂了陈大学士的面子,让你入宫来又被撵出去。只是你,还有你们,都要知道,姜家二姑娘姜雪宁,乃是本宫亲自点了要进宫来的。往后,对她无礼,便等同于对本宫无礼。以前是你们不知道,可本宫今日说过了,谁要再犯,休怪本宫不顾及情面。” 众人全没想到沈芷衣竟会说出这样重的一番话来! 一时全部噤若寒蝉。 姜雪宁却从沈芷衣这番话中确认了什么似的,有些恍惚起来。 陈淑仪也完全不明白沈芷衣的态度怎会忽然这般严肃,话虽说得极难听,是一个巴掌一个巴掌往她脸上扇,可她实在也不敢驳斥什么,也唯恐祸到己身,只能埋了头,战战兢兢应:“是。” 沈芷衣又道:“你既已知道自己无礼,又这般容易气昏头,便把《礼记》与《般若心经》各抄十遍,一则涨涨记性,二则静静心思,别到了奉宸殿这种读书的地方还总想着别的乱七八糟的事。” 陈淑仪心中有怨,面色都青了。 她强憋了一口气,再次躬身道:“谢长公主殿下宽宏大量,淑仪从今往后定谨言慎行,不敢再犯。” 沈芷衣这才转过目光来,不再搭理她,反而到了姜雪宁的书案前,半蹲了身,两只手掌交叠在书案上,尖尖的下颌则搁在自己的手掌上,只露出个戴着珠翠步摇的好看脑袋来,眨眨眼望着她:“宁宁现在不生气了吧?” 姜雪宁原本就是装得更多。 上辈子更多的气都受过,哪儿能忍不了这个? 只是看了沈芷衣这般小心翼翼待她的模样,心里一时欢喜一时悲愁,只勉强地挤出了个难看的笑容,上前把她拉了起来:“堂堂公主殿下,这像什么样?” 沈芷衣不敢告诉她慈宁宫里面的事儿,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