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幕后究竟是谁,动手的必定是在宫中四处走动也不打眼的宫人。 果然,张遮听后已经问道:“敢问公公,仰止斋中宫人现在何处?” 汪荃道:“出了这样大的事,已按宫规暂作拘禁。” 张遮点了点头,又道:“还不够,所有今日进出过仰止斋、从申正到酉正还在的宫人,都当拘禁,以备讯问。” 萧太后在上面听着已颇有些不耐烦,竟觉这张遮是要为姜雪宁脱罪,一时皱了眉:“张大人这些言语听着怎像是要证明此事是旁人陷害,也不说先讯问最有嫌疑之人?” 张遮脸上神情都没动一下。 他向来是谁来也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只道:“太后娘娘稍安勿躁,若要证明此物与……姜二姑娘有关,并不困难。” 陈瀛在旁看着,虽则官阶更高,可隔岸观火,愣是半天不说一句话。 直到此刻才道:“张大人有办法?” 张遮再次垂眸看了这页纸一眼,指腹轻轻压在其边角,平淡道:“诸如伴读入宫之初在宫门前一要验明正身,而要查过所携之物,所以若非姜二姑娘买通了当时检查的太监宫人,此页作乱妖言便该出自宫中。宫中一应纸品皆有定例,不许私以火焚,便有用过也收在一处,管之甚严。仰止斋乃是伴读所居之所,这一页纸乃是宫中所用之白鹿纸,送到多少,内务府处该有记录。太后娘娘怀疑此言乃是姜二姑娘写成,与玉如意一案有牵扯,不如下令调内务府用度账册,再查仰止斋中纸数。若姜二姑娘之纸数对不上所发,却少些许,此罪之嫌疑便要添上五分。” 宫中用纸甚严,仿的是内宫中有人私自传话。用过的每一页纸将来都要往上呈交,若审出上头所写什么“不合适”的话,自有人来“收拾”。 这是前几朝定下的规矩了。 姜雪宁刚听张遮此言实在惊讶,没想到竟然可另辟蹊径从纸本身查起,初听不觉,可转念细究,又觉这话略显草率,万不是张遮这样谨严的人应该说出的。 她目光落到张遮手中那页纸上,忽然皱了皱眉:内务府发下来的纸,可不是这般大小。 旁人乍一听都觉得若要依着太后的意思,去证明是姜雪宁写了这一页,这的确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是以都觉得大有道理。 唯独萧姝忽然蹙眉。 也不知是不是同姜雪宁一般,觉得他此言太过笃定草率。 但这时汪荃已经眼前一亮,夸赞起来:“这是个好法子。” 太后也没觉出异常,只道:“无论是不是她,这纸都是要查上一查的。即便不是她,这仰止斋中其余伴读也未必就能脱得了干系。” 汪荃便主动请命:“奴这就带人去查。” 张遮却眼帘一搭,道:“仰止斋毕竟是闺秀居所,查纸是细事,既有先前拘禁之宫娥,不如命她们从旁协助,毕竟都伺候过伴读,也知道得细些。夜色将深,下官与陈大人外臣入内宫查案,多显不便,也恐拖得太久。” 汪荃向萧太后看了一眼。 萧太后听见张遮这番话,尤其是在听着那“闺秀居所”时忽然想到什么,向那边众多伴读里立着的姚惜看了一眼,变得似笑非笑。 只道:“按张大人说的办吧。” 女儿家的住处精致却多有私隐之处,由得一帮太监胡乱翻那哪儿行? 许多伴读一听由宫娥从旁协助,面色才好了些。 周宝樱更是向姚惜挤眉弄眼。 姚惜一张脸顿时全红了,倒有些没料着张遮面上看着如此冷硬的人,竟有一颗如此妥帖细致的心。若只是为了查案,叫太监去查也一样,何必提议让宫娥去? 必然是因记挂着自己。 该是看了她的回信了吧? 姚惜一时觉得人都浸进了蜜里,没忍住推了周宝樱一下,让她不要放肆,唇边羞涩的笑却是压都压不住。 姜雪宁漠然垂首立在殿中,倒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