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两清。 再无瓜葛! 她这么想与他划清界限吗? 谢危注视着她,原本平和的心境竟似被狂风卷过一般狼藉,紧绷的身躯蕴蓄着一种难言的沉怒,连负在身后的那只手都紧紧地攥住了。 笑意从他唇畔消失。 阴云慢慢爬上瞳孔。 姜雪宁上一世挟恩要他报时,人在大殿之内,只听他淡无波动的一个“可”字,却不知殿外的谢危究竟是何神情。但料想该是平和无波,恍若不沾烟火的圣人。 可这一刻…… 他人立在那里,就像是一座不可测的深渊。她竟有一种触怒了对方,下一刻便会被掐死的感觉,悚然之下,退了一步。 良久的沉默。 姜雪宁不敢说话。 谢危终于收回目光,竟平平和和地笑了,仿佛那汹涌的戾气与情绪只是旁人错觉,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话音出口横无波澜,也不比前世多出半个字,只道:“好。” 第166章 铤而走险 直到谢危人上了马车, 都去得远了,姜雪宁还有点发蒙。 这人怎么回事? 她琢磨上一世燕临刚班师还朝的那一阵她心中不安,也曾对谢危说过类似挟恩相报后大家便两不相欠的话, 可对方好像也没这么大反应啊? 这两回总觉谢危有些奇怪。 可到底是哪里奇怪, 姜雪宁又实在说不上来。 想想既然没有头绪,索性把这一团乱麻都抛开。毕竟谢危本就是个喜怒难测不好伺候的主儿,若花时间就能琢磨透他是怎么想的,在那风云起伏的朝堂上人家还怎么混? 要紧的是谢危答应了! 她虽然联系了郑保, 外面又找了周寅之,可以这一点力量若要成事,几乎称得上是赌命, 还未必万无一失。可若谢危这样在朝中有举足轻重之能的人肯帮上几分, 成功的可能则大大增加。且即便事败,也可避免牵连诸如郑保之类的无辜者。 成事在望! 姜雪宁想到这里差点一蹦三尺高, 回了自己屋子,更是风平浪静。经谢危那一番话的恫吓,府里上上下下连半个来找她麻烦的人都没有了。 她只担心姓谢的那心不甘情不愿。 不过十分出乎意料, 对方答应了之后竟然异常信守诺言, 次日一大早便有剑书亲自过府来请,说是谢先生既受了姜大人托付,自当对姜二姑娘多尽心力, 这一遭就请姜雪宁去谢府考校学问。 姜雪宁一开始还真信了。 到得谢府之后十分忐忑不安, 努力地回想着自己昨夜看的书,练的琴。没成想,人进了斫琴堂, 里头竟空空如也,并不见谢危身影。 剑书躬身道:“昨日回来后先生交代了我等先行搜集长公主殿下和亲的一应事宜, 有些公文案牒也不敢交由他人四处传看,是以干脆请了宁二姑娘过来看。先生他,他去了幽篁馆,已留了话说,您有事便直接吩咐属下,必给您办妥。” 姜雪宁于是明白了。 谢危这摆明了是厌弃她,估摸着是知道她这一回要做的事情异常凶险,本不愿搅和进这一场浑水,却迫于她以恩相挟,不得不答应。干脆眼不见心为净,扔个得力的剑书来给她用,自己则避得远远的。 她也巴不得呢。 倘若姓谢的阎王爷似的往她跟前儿一坐,而她要一本正经地同他商量什么掉包、劫人的事情,真是人没愁死先给吓死了。 姜雪宁乐得轻松,顿时觉得斫琴堂里过于紧绷的空气都松弛下来,立刻原形毕露当成了自己家,还半点不见外地招呼剑书跟自己一起坐下,先研究那些和亲有关的案牍。 剑书哪儿敢坐? 他就立在一旁,姜雪宁要看东西,他给递折呈纸;姜雪宁要写东西,他给润笔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