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知道这一点,便越觉自己的女儿实在有眼无珠。 他叹了口气道:“什么命不命,无稽之谈!” 众人多少听闻过张遮与姚府这一门亲事没成的事,原以为姚庆余同张遮之间必定有些龃龉,没料想张遮自称“命格苦硬”,姚太傅这样的身份竟反驳了他,面上是责斥,内里一琢磨,却是在为张遮说话。 到底为何退亲,外头无人知晓。 姜伯游在朝为官多少也有点察言观色的本事,一听到这里,倒是真对张遮起了几分好奇:姚太傅作为内阁辅臣,眼光可不低。能被他看上选为女婿,已经算是不俗;事情没成,还能让姚太傅为他说话,可就稀奇了。 张遮是朝中少见的以吏考出身的文官,比之满朝科举入仕的官员中,其实不算多光彩。 可沉默寡言,克己慎行。 比起京中那些纨绔子弟,真不知好出多少。虽则看上去似乎不很好相处,可身上浑无半分戾气浊气,心地该很不错。瞧着像是能唬得住宁丫头,也不会薄待了姑娘家的。 姜伯游心思微动,便貌似不经意地打听了起来:“只听说小张郎中祖籍在河南,当年之所以投在顾大人门下,便是为父伸冤。来京城,似乎也没几年?” 张遮道:“是,不过三年。” 姜伯游便“哦”了一声:“住得还惯?” 张遮攥着杯盏的手指更紧,却搭下眼帘,如常答道:“物候相近,并无不适。” 姜伯游又道:“那令堂身子可还康健?” …… 顾春芳一头老狐狸,终于听出了点眉目,不由朝姜伯游瞅了一眼,又转头来看张遮。可目光一落,却瞧见他搭着杯盏那紧绷的手指,再看那沉默的轮廓,一时不由生出几分异样之感。 这位门生…… 好像并不是面上这般平静,反像是忍耐着什么煎熬一般。 这边厢,姜伯游与人聊得投缘,越看越觉张遮很是合适。 那边厢,谢危同其他人坐在一块儿,把背后姜伯游、顾春芳、张遮等人的话听在耳中,却是暗中一声冷笑,眸底戾气滋长,面上仍旧分毫不显,只将盏中酒一饮而尽,烧灼到肺腑。 第174章 锦囊故物 沈玠乃是与当今皇帝沈琅同母所出的胞弟, 既得圣宠,王府修建得也甚是豪奢,占地极广。新到的宾客若无丫鬟侍女引路, 庭园里走不得多久只怕就要迷路。 可姜雪宁却熟得很—— 谁叫她上一世曾在这府邸中住过两年多呢?庭木园径, 和皇宫给她的感觉差不多,闭着眼睛都难走错。 从姜雪蕙的偏院出来,她不大想回女客的席面,懒得应付, 便沿着花园小湖旁边的回廊走去,想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躲一阵,等宴席将散再出去。 没料想, 才转过回廊, 竟遇到沈玠。 今日成婚的新郎,穿着一身大红喜服, 越发衬得面如冠玉,气质温润。身后还跟了一众侍从,越使人觉得芝兰玉树, 众星拱月。 看方向, 他是从正屋方妙那边来,要往姜雪蕙那边去。 这一个照面,两人都有些意外。 沈玠一怔, 先反应过来, 先拱手欠身道:“二姑娘有礼。” 姜雪宁却是恍惚了一下。 对方这身打扮倒和前世一样。 不过她当时见到,却不是在外头天光下,而是在新房中。也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面皮薄, 这位殿下持着一柄喜称挑开她盖头时,俊秀的脸在红烛映照下, 隐隐泛红。那时她也生出了些微的晕眩,不过柔情蜜意都是错觉,因为她对此人本来无情,所以错觉之外,在心底蔓延开的便是无边无际的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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