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绝不可能!一点也不像,一点也不像……” 沈琅瞳孔也陡然紧缩,先等来的竟是谢危与燕临的忻州军,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更不用万休子突然投下的这记平地惊雷! 谢居安,萧定非…… 饶是他已经对今日的乱局有所预料,自以为能镇定自若,可仍旧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炸得脑海里空白了一刹,紧接着一颗心便如同沉进了深渊一般,冰寒一片! 因为,在听闻万休子这番话之后,谢危竟然只是立在那边,没有半分反驳的意思! 萧姝的目光落在谢危身上,同样落在他身旁不远处的姜雪宁身上,然后才带了几分茫然地转向了萧定非。 这位自打“回京”以来,便不务正业、无所事事的“定非世子”,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注视,这一刻竟然朝她抛来一个格外明媚的微笑。 天知道这两年他把萧氏折腾成什么鬼样! 鸡飞狗叫,浑无一日的安宁! 整个萧氏大族原本就不大好的名声,在他的糟践之下,更是一落千丈,市井之中人人唾骂! 然而此刻,他才笑眯眯地站了出来,假模假样风度翩翩地向众人揖了一礼,腼腆地道:“真对不住,其实我现在也真叫萧定非。只不过嘛,这名字是许多年前遇到先生时,先生不要了给我的。我琢磨你们其实也没找错人。不过,这两年来,我吃你们的,喝你们的,玩你们的,还花了你们不少的银子,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萧远一听差点气得吐血! 年纪轻轻的萧烨更是目瞪口呆。 萧姝一张端丽的面容更是一阵青一阵红,难看到了极点! 满朝文武都惊呆了。 这个萧定非竟然是个冒牌货! 只见得这位定非世子吊儿郎当地走到了谢危面前去,笑嘻嘻道:“怎么样,本公子可没辱没这名姓吧?说教训这帮孙子就教训这帮孙子,可惜这两年你不在京里,可错过了好多场大戏!不过即便没有人看,本公子也是兢兢业业,演得可好了!” 谢危淡淡一笑:“是没辱没。” 姜雪宁嘴角微微一抽。 萧定非却早已注意到了她,美人儿当前,好久不见,着实惊艳,嘚瑟之下忘了形,一双轻浮的桃花眼便没忍住向姜雪宁眨了眨。 然而还不等姜雪宁有反应,谢危已经平平看了他一眼。 萧定非顿时浑身一激灵。 他立刻把眼神收了回来,站直了身子,老老实实地退到了边上去,一直站到吕显旁边才停。 吕显无言。 在场之人看见这副情景,还有谁不明白? 萧远想起这两年来受的窝囊气,整个人都忍不住因为愤怒而发抖,抬手便指着谢危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算好的!连这个人渣王八蛋都是你故意安排的!你、你——” 萧定非翻他个白眼。 有那么一瞬间想说“你他娘骂谁呢”,只是眼角余光一瞥谢危,又心不甘情不愿把满肚子的脏话咽了回去,只在心里问候起萧氏一族祖宗十八代。 谢危却显得比任何人都要平静。 他走上前去。 每上前一步,太极殿下面那些阵列的兵士便会压抑着恐惧,谨慎地往后面退上一步。 萧远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谢危打量着这个人,内心竟无任何多余的波动,甚至还笑了一笑,道:“的确是一点也不像,是不是?”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 毫无疑问,这位昔日的当朝帝师,长着一副绝无仅有的好皮囊,有山中高士的隐逸,有天上谪仙的超尘,倘若再配上这样极淡的三分笑意,天下谁能不对他生出好感呢? 的的确确是一点也不像。 反倒是那已经缩到一旁去的冒牌货,眉眼之间竟与萧远有三四分肖似,简直不可思议! 可谁说,儿子一定长得像老子,女儿一定长得像娘亲呢? 萧远一刹间已面如槁木! 谢危看着他道:“我长得和她不像,和你也不像。所以既不向她那般良善,也不似你这般废物。到如今,实在是正正好。” 不良善,便狠毒; 不废物,便恐怖。 所有人听了这话简直不寒而栗! 万休子眼见这般场面,却是在后头抚掌大笑:“妙!妙极啊!” 想当年,他为何没杀谢危? 为的不就是今日这样的场面吗? 报复朝廷,算计皇室,好于众目睽睽之下,将这所谓皇族的虚伪面具撕下,让天下都知道这些人内里到底藏着多少污秽,又配不配主宰天下! 只可惜,谢危并不是好操纵的傀儡。 他的计划到底没能完全完成,但如今能瞧见其中一半,已叫他万般畅快!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