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传国玉玺上精工雕琢的龙鳞去硌着她的掌心,有些许疼痛缓缓地渗进来,一点也不假。 可是,怎么能呢? 怎么能由她来选呢? 姜雪宁记得, 自己上一世选中了一个年仅十岁的宗室孩子,才刚过继为储君, 尚未扶立登基,便被他们杀死在了赴京的途中…… 她怎么敢选? 那种恐惧伴随着这只交付到她手中的玉玺, 一道泛了上来,她摇了摇头,像是怕惊醒了什么随时会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双手持着那玉玺,想要递还给燕临。 她说:“不,我不敢……” 然而燕临没有伸手去接,只像是一个受刑的罪人般,用一种沉默到近乎哀求的目光望着她。 前方一声冷笑陡地传来,谢危一双浑无情绪的眼注视着他们二人,话却是对姜雪宁说的:“这不敢,那不敢,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 姜雪宁看向他。 谢危竟然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只是声音却一句比一句冷:“要么闭上眼睛,就当自己是随便选头猪;要么剖开你的心,好好看清楚自己想的究竟是什么!” 若说先前燕临之所言,只是让所有人震骇得失去了言语,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那么此时此刻的谢危的一番话,便将被震得七荤八素的那些人唤回了已存不多的神智。 “事关天下家国的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难道竟要这小小女子来决定?” “你们都疯了不成?!” “胡闹,简直胡闹……” …… 有几名年迈的大臣捶胸顿足,险些都要急得背过气去。 天教这边数千残兵群龙无首,死了万休子,都十分茫然。 但他们左看右看—— 什么公主,什么世子,什么姜二姑娘,全他娘不认识! 怎么办?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是哪个贪生怕死地先十分狗腿地喊了一句:“当然是选我们度钧先生!” 紧接着便是一片起哄。 吕显先才因为燕临扔过来那一剑而发麻的头皮,尚未完全恢复,这会儿听见这帮乌合之众墙头草的声音,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敢情没了万休子,还指望投靠谢危保命呢! 只不过这一帮草包起哄,还真引起了大殿前后左右一阵连着一阵的骚动。 忻州军之中也未必是人人都服燕临的,各有各的想法,只是他们打量谢危,似乎半点没有反对燕临的意思,一时也不好做些什么。 听从燕临号令的那一批,自然按兵不动。 沈芷衣身后那人数众多的黑甲军也从未遇到过这般情形,只不过他们又与别人不同,本是先皇为保皇室而筹建,自然不可能容许传国玉玺旁落。 所以这一刻,无数人竟然拔剑而出! 剑锋所向,尽指怀抱玉玺的姜雪宁! 他们只等着沈芷衣一声令下,便冲杀出去,无论如何先取姜雪宁性命,再夺回她手中的玉玺。 然而等来的,竟不是动手。 沈芷衣甚至比谢危还要平静:“放下兵刃。” 她身后几名将领惊呆了:“殿下?!” 沈芷衣面色一寒,声音终于冷了几分:“我说放下兵刃!” “……” 黑甲军众人,这一时是茫然的。 然而沈芷衣态度强硬,纵使他们摸不着头脑,纳闷半晌后,终于还是带着几分心不甘情不愿,将举起的兵刃收起,退回了后方。 沈芷衣没有看谢危,也没有看燕临,只是凝望着姜雪宁,慢慢勾起了唇角,浮出来的这抹浅笑,柔和了她所有的轮廓,便连眼角那一道疤看着都显得溢满了光彩。 倘若世间,只有一人能让她全身心地信任—— 那么毫无疑问,这个人是姜雪宁。 她轻轻对她道:“宁宁,你选谁,就是谁,我也永远,站在你这边。” 哪怕她可能会选谢危。 可只要她乐意,沈芷衣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毕竟当皇帝,也不是真的就能为所欲为了。 这一瞬间,理智尚存的满朝文武,简直被炸得找不着北,只觉天都被捅出来了一个窟窿! 一个谢危不够,加上个燕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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