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知李鹤会做何感想,她自己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对不起李鹤。 姬央摇了摇头,企图甩掉自己心里的烦躁。 沈度的背宽阔而挺拔,却让姬央再无安全之感,只觉得山高千刃,企图爬上去的人都会摔得粉碎。她心知她母后那样做都是为了自己,可是如此一来沈家便得了冀、幽、平三州,实力大增,而沈度又不是居于人下的性子,怎么看都令人担心。 姬央实在是弄不懂她父皇和母后的想法,她自己都能看清的事情,难道她父皇母后却看不清? 姬央叹息一声,她对朝事了解甚少,也不敢枉下定论,只是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似的,怎么也无法展颜。 “公主。”玉髓儿轻唤了一声。 姬央放下车帘,转过头道:“怎么了?” 玉髓儿轻轻地道:“公主一路怎么都不高兴?”玉髓儿原以为能回冀州,自家公主会很开心的,当初离开冀州时,她可是有好多晚上半夜都是哭醒的,皇后下旨和离时,她家公主的心情更是低沉了许多时日。 姬央轻叹一声,对世间上的事,人看得越是清楚,就越是无法开心起来。以前姬央不谙世事,还能自欺欺人,如今却是被逼着睁开了眼睛。 黄昏时,沈度下令休整,明日再接着赶路。 玉髓儿跳下马车,那车夫熟练地取了踏凳放在马车前,玉髓儿正要上去扶姬央下马,抬头却见沈度已经走到了跟前。 玉髓儿向后退了一步,垂下眼皮行了礼,“侯爷。” 闻言,姬央打帘子的手顿了顿,片刻后才重新掀开帘子,沈度的手已经朝着她伸了过去,她愣了愣才将手放入沈度的手心,提着裙角下了马车。 “你今日怎的这样安分?”沈度道。根据沈度和姬央出行的经验来看,她能这样乖乖在马车上坐一日可是稀罕,既没吵着要骑马,也没吵着要他陪着说话或者同乘,沈度自然诧异。 姬央低头不语。 “先进去吧。要不要让小林御医来给你看看?”沈度问。 这一次姬央再归冀州,苏后可是相当于再度遣嫁女儿。不仅送了大量的“嫁妆”,还给姬央另派了两百亲卫,以及女史、内侍,也包括了一名御医。 这位小林御医就是那位替苏后制出了雪肌丸的林御医的侄儿。 “不用。”姬央和沈度似乎掉了个个儿,以前都是她负责唠叨,如今却是惜字如金。 驿站老吏战战兢兢地亲自将晚膳送到了安乐公主和信阳侯的房间,早有人驰马飞奔而告他,让他准备好接驾,这老吏如何敢怠慢,甚至还自己掏了腰包,置办了一顿美食送去。 只可惜安乐公主似乎并不领情,用了小半碗米粥之后就停了筷。 沈度随之放下碗筷,脸色阴沉得滴水,“公主还有什么不高兴和不满的?” 这话问得有些蹊跷,姬央抬起眼皮看向沈度,但见他眉宇间有掩饰不住的不耐和烦躁,她突然想起来,这并非沈度第一次对她做出如此不耐的神情,以前她读不懂,只当他是事情忙,如今再看,却是很自己太不会察言观色,他对她素来都是不假辞色的。可是沈度对沈家的人却一直是和蔼有加,并非那么难以亲近的。 姬央重新垂下眼皮,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陷入了如今这般进退两难的地步的。 依照姬央的本心,她并不愿意再回到冀州,她知道沈度再度迎她回去只是利益使然,而沈度心里真正想娶的人并非是她。 姬央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谢二娘,她是见过的,虽然谢二娘容貌寻常,但胜在一身清华气质,唯“淡雅”二字可形容。极淡而至浓墨重彩,极雅而至高华出尘。同她相处,叫人十分的舒服,你甚至并不会留意她的容貌。 而且姬央第一次见谢二娘时就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直到这会儿即将归信阳,姬央突然就想了起来,谢二娘的一身清华,岂非正是和五嫂祝娴月相似? 祝娴月也是淡极始知花更艳的那种人,只是她比谢二娘生得更动人,一行一止间都泛着浓浓的书香。 疑心的种子生命力是极顽强的,曾经以为不会发芽,可哪怕只要人心露出一条缝来,它就能茁壮成长。 二娘子去世时,他们一行人去渤海的路上,贺悠说的话突然就在姬央脑子里蹦了出来。 姬央并不怀疑沈度和祝娴月有什么,他们都是极理智的人,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可姬央也看明白了,沈度看重的人是什么样子,反正和她完全不一样就是了。 姬央的胃有一丝抽痛,她微微蹙了蹙眉,又偷偷抬起眼皮瞄了沈度一眼,他脸上的不耐已经消失,只依旧盯着她在等她开口。M.IYIGuO.NEt